馮爭還在思考,身下的雷駒像個人似的認可地點了點頭,她摸著雷駒的鬃毛說道:「無雙神機妙算,怕是又猜對了。」
「啊——切!」
遠在數里外的九死生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對著身旁的閻婆說道:「你要回幽州?」
閻婆點頭,九死生心中百感交集,閻婆是要變回任姐姐了嗎?
「滾下我的馬車,我還要趕路。」閻婆冷漠道,作勢要踹九死生下車。
九死生跳下馬車,心道不管是閻婆還是任姐姐,對她的態度都一樣,沒啥區別,只要不變成死人就行。
「別著急趕路,我日夜不休趕了兩天兩夜的路,才把聖醫谷的丹兮谷主請來,你好歹讓谷主為你把個脈。」
九死生朝身後騎在白馬上的丹兮谷主招手,丹兮谷主摘下白色斗笠,而立之年的她相貌堂堂,儀表不凡。一襲白衣,腰間繫著一條青色腰帶,上面懸掛著一個藥囊,散發著淡淡的草藥清香。握著韁繩的雙手修長而有力,這雙手既能準確地切脈斷診,也能熟練地打暈不配合的病人。
她翻身下馬,從包袱里取出三塊木板,在對面三人疑惑的目光中把三塊木板展開,一張簡樸的小桌和兩隻凳子出現在大家眼前。
丹兮坐下來,不耐煩地敲著桌子說道:「要看病就快點,還要我請你下來嗎!」
白衣醫師一開口便讓燕淼大吃一驚,聖醫谷的丹兮谷主看起來是位暴脾氣的醫師。
丹兮被九死生拽著趕路,兩天兩夜沒好好合過眼,她將脈枕咚的一下摔在桌子上。
閻婆一聲不吭地來到桌邊坐下,手剛放上去就被丹兮抓住放在脈枕上。
燕淼、九死生和閻婆都靜靜的不敢說話,她們緊緊盯著丹兮的表情,生怕在她臉上看到「沒救了」的遺憾。
丹兮把完閻婆的脈,臉上的不耐煩逐漸被訝異取代,她鬆開手問道:「看來有人治好了你的走火入魔之症,只是那人手法青澀,針法還差點火候,有一小部分紊亂的真氣還堆積在任脈里。」
丹兮起身走到閻婆身後,手掌拍在閻婆頸部,她運起內力引導著閻婆體內的真氣在任脈里順行。
「誰給你針灸的?」
上一個給閻婆醫治的人做得很好,通過針灸將紊亂的真氣引回正軌,只餘下一道堵塞在任脈的真氣。這道真氣在任脈里會慢慢順著經脈運行恢復正常,是個醫術精湛的好手。
如此方便了丹兮,只需打通任脈就醫好了閻婆,她把閻婆從椅子上拽起來,然後挨個收起自己的凳子和桌子,摺疊成三塊木板後塞回包袱里。
「是一位姓應名無雙的少俠,她師從見素醫仙姜愔。」閻婆知道自己體內還有一道真氣積在任脈里。
應無雙說過,因她不通武藝沒有內力,還剩一道真氣她無能為力,好在這真氣影響不大,時間久了便會自行回到正軌。
丹兮騎上白馬:「原來是姜姥的徒兒,難怪會用潛光針法為你醫治。」
「丹兮谷主,閻婆這便好了嗎?」九死生放心不下。
丹兮摘下腰間的藥囊丟給閻婆:「多吃多睡,少胡思亂想,不可大動肝火,以靜養氣。你的經脈抵不住下一次內力暴漲,記住了嗎?」
「嗯。」閻婆接住藥囊,藥囊散發出的清香能安神靜氣,她把藥囊掛在骨頭項鍊上。
「一看你就沒聽進去,你還有你,看著點老人家。萬一情況不對,第一時間打暈她。別心疼老人,狠心打暈她,否則你們就等著她爆體而亡吧。」
丹兮從不相信病人能謹遵醫囑,她只能指望病人的親人能擔起責任,把病人看緊點,她指著九死生和燕淼說道。
九死生不悅地說道:「會不會說話。」
「愛聽不聽,她要是再走火入魔,神仙來了都救不了她。閻婆,這話姜姥肯定也和你說過,你自己心裡清楚。」丹兮翻了個白眼,夾緊馬肚揚塵離去,留下一老一少一青年相顧無言。
「聖醫谷的醫者都是這般脾氣嗎?」燕淼印象中的醫者仁心,在剛剛被丹兮谷主無情打破。
「並非如此,聖醫谷的其她醫者還是很溫柔的。」九死生深吸一口氣,顯然來的路上她挨了丹兮不少罵,她扶著閻婆上馬車,自己來駕馬車。
忠言逆耳,丹兮的話不僅逆耳還極其難聽。閻婆聽了丹兮的話後,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燕淼沒有打擾閻婆,她移到馬車前面坐下,和九死生對話:「盜聖前輩要和我們一起去幽州?」
「病後調養,尤須遵醫之囑。丹兮谷主要我們盯著閻婆,我當然要寸步不離地守著老人家。」九死生回頭看了眼閻婆,就算沒有丹兮的叮囑,她也會跟著閻婆回幽州的。
悲劇的源頭就在幽州,整整十三年閻婆都沒放下,怎麽一夜之間她就能想清楚了?九死生怕閻婆並未真正放下,倘若故地重遊,又讓她走火入魔可該如何是好?
丹兮話糙理不糙,只要她寸步不離閻婆,在閻婆動怒之前敲暈她,就能阻止死亡的發生。
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閻婆她……必須對過去的一切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