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丘倉縣的男縣令為謀取私利,豢養土匪,將其當作斂財的工具。土匪們依照男縣令的指令,時常在要道設伏,打劫過往的商人和百姓。一時間,商賈受限,百姓也苦不堪言。
男縣令卻藉此機會,以剿匪之名向百姓加收賦稅。百姓們無奈交了稅錢,以為能過上安穩日子。男縣令收了錢便佯裝派人剿匪,實則是帶著搜刮來的民脂民膏,去給土匪們送錢,讓他們休息一段時間。
如此一來,丘倉縣表面上恢復了平靜,百姓們以為是自己交的稅起了作用,對男縣令感恩戴德;朝廷則認為男縣令剿匪有功,還會對其進行封賞。
等男縣令手頭拮据,覺得錢不夠花時,便會故技重施,讓土匪繼續為禍鄉里,自己再趁機收稅剿匪,如此惡性循環,反覆盤剝百姓。
「這便是養寇自重。」
山陰縣縣衙,邱仙媞和應無雙、馮爭對坐在桌邊。
官養土匪,匪助官虐的事情在夏池國里並不少見,丘倉縣有,以前的北疆有,甚至是京城也有這樣的情況。
邱仙媞上任縣令後,費了好大勁才將縣衙里官匪勾結的歪風邪氣除去。
馮爭和應無雙趕到山陰縣的時候,先在縣裡四處轉了轉,等到邱仙媞處理完今日的政務,兩人才找上門來。
三人許久未見,馮爭隨口扯了個話題,將她們把桑進等人派去丘倉縣剿匪的事告訴了邱仙媞。
邱仙媞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馮爭附和道:「正是如此,這種事情在夏池國一點也不新鮮。要是平北將軍也懂得養寇自重的道理,和北延一直有來有回地慢慢打,朝廷里那群屪賊哪敢打她的主意。」
「她會打仗,卻不懂何為君臣。」應無雙微微搖頭,輕嘆一聲。
因為不懂君為臣綱,功高蓋主的她被召回京城,奪去封號。她也不懂何為夫為妻綱,所以被枕邊人謀害而死。
「慣會勾心鬥角的男人制定的三綱,懂它做什麽,遲早將它廢除乾淨。」馮爭哼了一聲,滿臉不屑。
「你們說寨子裡有近兩百土匪,卻只派出三十三人剿匪。她們真的能在三日之內成功剿匪嗎?」
邱仙媞為兩人斟茶,將話題引回丘倉縣的匪寨,她知道如何治理百姓,但對剿匪打仗不甚了解。
馮爭嘬了口茶,皺起眉頭:「您這兒的茶可真苦。」
她喝不慣這麽苦的茶,乾脆放下茶杯,用手蘸了茶水在桌面上畫出山寨周圍的地形。
「那寨子裡的土匪就是群酒囊飯袋,只敢仗著人多欺負手無寸鐵的商販百姓。他們和丘倉縣的男官勾結,根本沒打過幾場像樣的仗。我和蘭英仔細查看過那座山寨,二三十人足矣。」
馮爭和駱蘭英事先模擬過剿匪的各種戰術,桑進比她們經驗豐富,定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製定出最好的戰術。
「夜襲火攻,為上策。」
三人望向桌面,褐色的木桌上多出幾道深色的痕跡,一根手指落在其中一道深痕上。
「我先帶人上山放火把土匪們逼出來,你帶著人上山堵住這條路。」
桑進的指尖沾著泥土,山寨的地形皆被她畫在地面上。
她蹲在地上,邊畫邊講解,神色專注。隨後指著其中一條路,示意徐恆馥帶人從這條路上山。
三人在寨子裡查探過了,這些土匪和丘倉縣的男官勾結,就是一群指哪打哪的家犬,早已失去了鋒利的爪牙。
桑進心中的憂慮盡數消散,原以為馮爭和應無雙是拎不清的蠢貨,故意坑她呢。現在看來,這兩人簡直是小瞧她了。
用不了三天,兩天她就能攻下匪寨。前提是溫執願意聽從她的號令,配合她和徐恆馥手下的人圍攻山寨。
桑進移動手指,指向山寨南側:「溫執,你帶人打通這條路,護送俘虜們下山。」
「哦。」溫執淡淡地應了一聲。
「哦是什麽意思,你能不能幹?」桑進咬緊後槽牙,恨不得嚼碎溫執的腦袋。
從何家少年口中探明土匪們實力的那一刻,她就意識到剿匪並不是應無雙和馮爭對她的考驗。
她想成為第六衛的都尉,不僅要完成剿匪任務,還要帶著陌生戰友徐恆馥、仇家溫執等三十二人全身而退。
溫執無疑是這些人中最麻煩的,光是讓她聽從號令就足夠困難了。
秋夜裡寒風呼嘯,漏風的破柴房裡大家都擠在一塊取暖。
婦人擠出笑容,對著角落裡孤零零的少年招手,那張臉在昏暗中顯得有些扭曲。
「容兒,過來坐。」
母親突如其來的善意,讓少年心頭湧上一股寒意。上次母親這麽喚她,是讓她主動獻身給山寨的土匪頭子,企圖用女兒換來一個土匪女婿,從而獲得更好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