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歲晚跟著他們二人,曲轉迴腸,走過精緻的亭宇樓閣,終是來到一方擺好宴席的花園。如若她自己一人前往,怕是真的會生變故。
而此時歡聲笑語的席間因為他們的到來停止討論,紛紛起身行禮。確切來說,是因為褚歲晚前面的兩人。
在隱隱約約聽到聲音時,褚歲晚便從落後半步到三步。眾人從前面看,根本就看不出兩位俊秀的郎君背後還藏著一名女子。
裡面有女郎悄然勾起唇角,正暗喜自己的計謀得逞之時,她們投以羞怯目光的男子走到位置落座,背後被遮掩的少女暴露在眾人眼中。
周遭瞬間靜了靜,抽氣聲層起彼伏。男席間剛剛還瀟灑的郎君紛紛倉促整衣,女郎則是團扇掩面,三三兩兩小聲的議論起來。就連玉光眸中都露出欣賞之色。
——想必這就是魏國公之女了。
少女似乎全然未知落於身上的目光,目不斜視的持著團扇,跟著引路的婢女踱步繞過一張又一張的矮桌。
從背後看,纖雪後頸下淺綠上襦包裹著細挺的背,平緩腳步帶起的風吹揚著她身上藕粉淺紅的衫裙,藍紗似霧的披帛交織其中,似江南那抹春水色。
不刺目,但僅一眼便讓人念念不忘。
看呆的南音張了張嘴。
好漂亮。
連這花園裡開的正艷的垂金絲海棠都相顧失色。
此時褚歲晚的座位近在眼前,剛準備抬步過去落座,側邊驀地出現個手捧著琉璃瓶的婢女。褚歲晚雖未望去,但已把腳步放慢。
可當與她插肩而過時,婢女腳步踉蹌,手上托盤一歪,琉璃瓶徑直向地面摔去。不遠處跟在長公主身邊的貼身婢女白露眸色一驚,她已感知到主子沉下的氣息。
長公主自幼愛收集琉璃和玉器,這個琉璃瓶便是先皇特意為她尋的其中一件,也是尤為喜好的一件。
從她們這邊望去,便是那穿著藕粉淺紅襦裙的女郎急躁碰倒的。
身體往後倒的小婢女神情急切,她想伸手過去接住琉璃瓶,奈何抵擋不住身體慣性。她皮糙肉厚摔幾下無事,可這琉璃瓶一摔,以後恐連摔跤的命都無了。
千鈞一髮之際,一隻纖美皙白的手握著扇柄,穩穩噹噹地接住琉璃瓶。小婢女預想的疼痛也沒有出現,她的腰被人攬住帶起。
裙擺在空中盪出花兒的外形,最終落入一個柔軟溫暖的懷抱。
小婢女睜開泛紅的雙眼,便看見一面貌絕色的少女朝她溫目淺笑,烏瞳蕩漾著瀲灩的日光,似初陽破開陰晦。
平扶了她所有的害怕。
褚歲晚見小婢女愣在原地,不由的輕聲詢問道:「是身體磕到哪了嗎?抱歉,我剛剛力道有點大。」
小婢女恍然回神,紅著臉離開褚歲晚的懷抱,磕磕巴巴的道:「謝、謝褚女郎,奴婢沒事。」
「那就好。」褚歲晚把琉璃瓶自團扇上拿下,忽略背後如芒的目光,對碧月搖搖頭以示撫慰,便把琉璃瓶往小婢女遞去,「給,這次可要拿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