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回家了嗎?」
梁燃點頭。
巫若子又問她:「你不去看音樂節嗎?」
「現在去的話,還可以聽到戴月唱歌。」
梁燃只在剛穿來的時候去看過音樂節,那次她是中途去看的,歌聽得沒頭沒尾,台上的歌手唱得全是情緒毫無技巧,她滿臉痛苦面具,急匆匆就溜走了。
之後再也沒去折磨自己的耳朵。
巫若子邀請她:「你可以陪我一起去聽會兒嗎?」
梁燃想著這兩天巫若子對她的照顧,雖然她還不知道對方到底想做什麼,但這個事情她可以答應。
畢竟巫若子確實幫到了她,還給她吃了很好吃的白糰子。
「走吧。」
梁燃話音剛落,巫若子就小小地「耶」了一聲,伸出手像是要挽住梁燃的胳膊,但遲疑了下,還是沒挽上去。
她跟在梁燃身邊,一路都在嘰嘰喳喳:
「你別討厭隊裡的大家。」
「還有那個賭注,我後面想了想,這個賭注其實沒那麼壞的,不是只有惡意。」
「前面兩個研究員都不太好,又都早早死掉,大家確實都對你沒什麼信心。」
「但你發現沒有,大家的賭注是你能在這次任務里活多久,而不是你能活過多少個任務。」
巫若子解釋道:「這次的任務,大家一開始都認為很簡單的,只是到個固定地點撿些物資就好,幾乎沒有任何危險性。即使遇到異種,也只需要我們下車,不用你下車的。」
「所以那些賭注……」巫若子輕聲說,「只要你不像之前的研究員那樣做出糟糕的舉動,就一定可以拿到。」
「只是所
有人都沒想到我們會遇到異種群,還有那些蛻皮的蟲子,誰事先都沒想到,最後竟然是你救了我們大家。」
「還有一點,就是……」
巫若子的聲音放得更輕了:「他們從沒主動提過讓我打頭陣或者斷後,也沒有要求我去保護哪個人。」
「我以前的隊伍不是這樣的。」
聽著巫若子的分析,梁燃必須承認,確實有些道理。
所以她才會在之前想,這群人雖然討厭,但也是她踏出研究所後,見過最好的一批一等公民了。
冷臉有,嫌棄有,打趣有。
但唯獨沒有壓榨。
要知道在污染區,只要是活人,不管她是什麼人,都有被壓榨致死的價值,可這群人從沒主動讓她下過車,沒讓她吸引火力,沒讓她打前鋒也不讓她斷後。
梁燃走在街上,聽著巫若子接連不斷的話,從小隊成員,說到祝福,說到音樂節,說到教堂好漂亮。
她忍不住問了句:「你為什麼這麼愛說話?」
「我記得宋神愛說,你會和每個新人打好交道?是喜歡交朋友嗎?」
巫若子的聲音停止了。
片刻,她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也不是啦。」
「之前是怕新人不敢說話,畢竟我們小隊看起來不是很好相處,大家都不太愛說話。」
「但你不一樣。」
梁燃好奇了,她倒想知道巫若子這個奇怪的人會說出什麼話,於是追問道:「哪裡不一樣?」
巫若子回道:「因為…呃,雖然說起來不太有禮貌。」
「但我覺得我們很像。」
巫若子的父母已經去世,她覺得把這個點拿出來做相似的比較,有些不禮貌。
她斟酌著話,小心翼翼地說道:「第一眼見到你我就看出來了。」
「我們都沒有家了。」
梁燃一怔。
巫若子繼續道:「我之前也覺得季嬋是這樣的,可她不愛理我。」
「你願意理我。」
「所以我就想著和你多說話,我相信梁點指揮長的死與你沒有任何關係,因為你是一個溫和又堅強的人。」
梁燃想,如果她是在三年前最單純迷茫的時候遇到巫若子,就憑著這幾句話,她就會把她當作摯友,巫若子活著的時候,她每天都會思念她,如果巫若子死了,她就是她在末世永遠的白月光。
但梁燃長大了。
所以她只是笑笑:「謝謝。」
「你也很好。」
中央廣場就在前方,光怪陸離的燈光不停閃爍,照在梁燃的臉上,又閃過巫若子的臉,最後所有人的臉上都明明暗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