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燃此時也大致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她說道:「上午巡邏隊來之前,你就發現自己的妹妹被寄生了,你看到她鼻尖的傷口逐漸變黑,因為怕被巡邏隊發現,所以你蓋住了妹妹的臉,佯裝她在睡覺,只讓她把手露出來,讓巡邏隊檢查。」
「後來巡邏隊走了,你趁妹妹剛被寄生,行動遲緩,像現在這樣死死捆住了她,等著下一批巡邏隊的人來。」
「是這樣嗎?」
雲禾點了下頭。
「就是這樣。」
宋神愛聽到這話,火氣噌的一下就上來了。
她提高了聲音問對方:「你怎麼回事?」
「有個男人是下午腳踝受傷被寄生的,如果你上午能告訴巡邏隊你妹妹的事,全希望區都會被廣播通知,到時大家都會保護好自己的身體,不讓自己磕碰到,那個男人也就沒事了!」
「你妹妹被寄生的那刻就註定要死了,你這是在幫異種,你怎麼能蠢成這樣??」
雲禾笑了下:「那時已經沒心情管別人死活了。」
「不過我確實蠢,我還想試著喚醒她。」
「小雩被寄生的那刻,我正在給她錄像,她跟我求助了,」雲禾低聲道,「她是我妹妹,我不能不試著救救她。」
宋神愛擰緊了眉,梁燃拉了下她的衣袖,示意她先別說話。
梁燃看向雲禾,問道:「那個錄像刪了嗎。」
「能給我看看嗎?」
雲禾瞥了眼沙發上的相機,於是梁燃走過去,打開了相機的開關鍵,敲擊了屏幕幾下,而後她點開相冊,裡面第一個就是一個長達兩分鐘的視頻。
視頻打開,傳入耳朵的就是雲禾開心的笑聲。
「小雩寶寶,往這邊看!」
「你要笨死嗎,哈哈哈哈哈,這麼簡單的事都能把鼻尖蹭破皮。」
雲雩的臉出現在視頻里,黑色的麻花辮垂在胸前,她的腮幫高高鼓起,像塞了兩把毛線團。
她的聲音微微破防:「可那些苔蘚就是很嫩很可愛啊,不能用手,我只能用鼻子哇。」
「好了好了,不許說我了,再說我就尷尬地一躍而下!」
雲禾伸出食指晃了晃:「哎呦,就那么小的窗戶,你頭都伸不出去。」
雲雩瞄了眼狹窄的窗戶,不信邪地突然把頭塞進窗戶里,雲禾驚呼一聲,把手裡的相機扔到床上,視頻瞬間變得一片漆黑,只能聽到背景音里姐妹倆的笑聲。
——「小雩,一二三,用力!」
——「姐,我頭卡住了啊!!」
——「沒事沒事,用力,信姐的,頭掉不了。」
——「啊??」
足足過了半分鐘,視頻才重新亮起來,雲禾舉著相機記錄自己妹妹的窘迫時刻,雲雩捂著臉東躲西藏,就在雲禾追著雲雩從臥室跑到客廳,又從客廳跑回臥室的時候,雲雩的身體突然停在床邊。
這個停頓極度突然,但云禾當時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她只是輕喘著氣,玩鬧地捏住妹妹的臉蛋:「不跑啦?」
雲雩這次沒再動,只是盯著姐姐,眼睛裡忽然積攢出好多淚水,而後在一秒後,全部淌下。
雲禾立即慌了,她連忙鬆開自己的手,迅速跟妹妹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不是我捏疼了。」
「我下次一定輕點!」
在雲禾期盼著妹妹回話的十幾秒里,雲雩鼻尖的傷口肉眼可見地逐漸變黑,雲禾手一軟,手裡的相機砸在地上。
「砰」的一聲。
視頻到這裡就結束了。
傷口變黑的過程,是隱形異種迅速蠶食宿主記憶的過程,這個過程被寄生者剛被寄生,會表現得較為呆滯,攻擊力也較弱,是最好被擊殺的時候。
這些都是常識。
但不同於常識的,這是梁燃第一次目睹一個人被寄生的全過程,以往只要有人的手受傷,就會被立即擊殺,無論他當時有沒有被寄生。
出於人道主義,巡邏隊或者獵殺者也不會把受傷的人壓在眾人眼前,讓大家看著他是怎麼被寄生的。
畢竟知道這個,除了傷痛外,無法帶來任何有用的信息。
所以在第一批研究員發現傷口變黑等於被寄生後,研究所就不再做多餘的研究了,只是公開了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