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初把帖子呈上去,「紫鳶姑娘應了湘滿樓的邀約,後日開始要在湘滿樓獻藝三天,肖三公子得了信兒訂了第一天的座,知道您想見紫鳶姑娘,邀您一同聽琴去。送帖子的小廝傳了話,說他們公子知道殿下念著康王,這些日子都不願出門玩鬧,這次邀得都是相熟的幾個公子,沒外人,只聽曲子,沒其他安排。」
「不去。」穆謙想都沒想,一口回絕。剛說完,突然想到從前與黎至清對弈時,黎至清以棋局作比,「這一片,看似棄之不顧,太過不聞不問,倒顯得刻意」,瞬間又有些後悔,若完全不去,倒更容易叫人生疑。
正初對穆謙的反應似是意料之中,又道:「肖三公子還說了,康王妃臨盆就在這幾日了,回頭還有滿月酒,就算別人不管,同在一起玩的幾個兄弟肯定得多看顧一下未亡人的。所以,也得請殿下去商量商量這些事。」
穆謙聞言一怔,喃喃說:「肖三倒是個有心的。」
說著從正初手裡把帖子抽過來,打開瞅了一眼才道:「去給三公子回個話,就說本王肯定去,但他要是敢請一個本王瞧著不痛快的,看本王不削他!」
要說穆謙瞧著不痛快的,這京畿里也就趙王世子穆諺那一票紈絝了。趙王是今上的胞弟,雖不算什麼修身自持之人,坊間也鮮有風流事傳出來,但生了個嫡子卻不成器,被驕縱得不成樣子,時常於勾欄瓦肆混跡。
要說穆謙跟穆諺的恩怨,還得從小時候說起。那時候年僅五歲的穆訣撿到了一隻小野狗,白底花斑,小短尾小短腿,還愛蹭著人的褲腿撒嬌。穆訣對它甚是鍾愛,日日抱著玩,恰逢趕上穆諺進宮,一眼就瞧中了那狗。穆諺仗著比穆訣長了兩歲,又生得人高馬大,直接上去就搶,推搡間還把穆訣推了個跟頭。穆訣摔破了胳膊,哭著去找穆謙告狀。穆謙哪能看著自家兄弟吃虧,追著去討小狗,穆諺被兄弟二人纏得沒辦法,又不甘心把狗還回去,就跑到假山上,當著兄弟二人的面把狗丟了下來。一眾跟著的下人也不敢管,穆訣就眼睜睜看著小狗摔死在了自己眼前,然後受了驚,大病一場,精神恍惚了好一陣子。不過是一隻小野狗,也算不上什麼名貴東西,今上和趙王都沒往心裡去,反倒是幾個小孩子就此結下了仇,一鬧就是許多年。
正初聽了一喜,領命而去。穆謙見正初離去,無奈地搖了搖頭,低頭又摩挲起黎至清留下的玉墜子,摩挲了半晌,把自己的扇墜子拆了下來,把黎至清給得羊脂玉墜子替了上去。
穆謙一手舉著扇子,把墜子垂在自己眼前,一手輕輕地撥著它來回晃,也不知道他原主人過得怎麼樣。
申時二刻,那扇墜子的主人如今正與肖府的二公子肖珏對月清談。
「父親沒安排至清到我大哥那裡去,至清可會失望?」肖珏問得有幾分忐忑。
黎至清面上露出幾分不解:「二公子何出此言?」
「都說了咱們私下不必客氣!」肖珏實在覺得黎至清有些過於多禮,「我朝重文輕武,誰都知道我大哥來日是要進東府政事堂的人,家裡好的資源都是緊著他,就連府里的先生們,無論是否家父授意,也都希望在我大哥麾下效力。如今至清被安排來我這裡,受委屈了!」
黎至清聽了溫和笑道:「沉戟多慮了,我是真不想去大公子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