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謙眯了一會兒毫無睡意,睜開眼瞧了瞧還在塌上昏迷不醒的人,發現他眉頭緊鎖,滿頭冷汗,嘴唇慘白,放在錦被外的手雙拳緊握,似是在做著痛苦地掙扎。
穆謙沒忍住,伸出手,拿袖口在他額頭蹭了兩下,想替他拭去冷汗。不曾想胳膊卻被睡夢中的黎至清一把握住,然後黎至清拽著穆謙的胳膊,一頭就要從床上栽下來。
穆謙眼疾手快,趕忙伸手把人接住,黎至清整個人摔到了穆謙懷裡,為了不讓黎至清著地,穆謙本能地以身體護著他,左胳膊肘重重地磕到了馬車壁上,疼得穆謙眼前一黑。
穆謙忍著痛把人抱回榻上,碎碎念道:「睡著了還不消停,真是個小禍秧子!讓你費盡心機地去謀算別人,還讓侍女扮鬼去嚇唬人,自己這次也被噩夢嚇壞了吧,該!」
黎梨一下子也被驚醒了,恰巧聽到了穆謙小聲抱怨,不滿道:「你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說我家公子壞話!」
穆謙也不甘示弱,一邊倒吸冷氣一邊揉著胳膊肘,壓低聲音道:「別的本王不知道,但把睿王嚇病的事你們沒做嗎?本王不是你們公子千方百計算計來得嗎?」
「那又怎樣?那也是因為你不夠聰明,腦子不夠用,該!」黎梨不甘示弱,捏著嗓子,掐著腰,瞪著一雙杏目,反唇相譏。
穆謙一時語塞,正想著再說點什麼,肖珏掀開了車簾來探病。
穆謙和黎梨相視一眼,默契地閉了嘴,然後兩個人一同下了馬車。
穆謙因為剛被黎梨噎了一句不痛快,見到肖珏過來,也沒給他好臉色,忍不住陰陽怪氣道:
「真不知道是都指揮使強人所難還是那病書生自不量力,這種底子還敢往北境跑,這是打算沒開戰之前,就先給敵軍送個一血?」
後半句話肖珏沒聽懂,但瞧穆謙那譏諷的模樣,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話。
黎梨就更不用說了,兩人剛在車內吵了半場,這會兒不用旁人提醒第三記眼刀已經朝著穆謙甩了出去。
今天這是第三次被小姑娘瞪了,穆謙脾氣登時又上來了,指著黎梨對著肖珏道:「本王就知道黎至清教不出來好孩子,你看這小丫頭片子被他慣得,動不動就舞槍弄棒喊打喊殺的!」
黎梨一聽,知道穆謙這是在翻之前自己拿匕首抵他喉嚨的舊帳,也顧不上穆謙剛把暖榻讓給了她們家公子的恩情,擼起袖子就要跟穆謙對罵。
「黎梨姑娘天真爛漫,想來至清不想拘著她,讓她失了天性。俗話說,忠僕易得,真心難求啊。」肖珏當然不能真看著穆謙和黎梨吵起來,趕緊打圓場,頓了頓又說:「殿下恕罪,擅自攜了至清同往,是末將考慮不周,給殿下添麻煩了。」
穆謙素來吃軟不吃硬,得了肖珏一句軟話,才道:「這還像句人話!」
說著,把摺扇一抖,煞有介事的扇了幾下。
黎梨眼尖,立馬就看到了扇子下掛著的墜子,忙說:「把我家公子的墜子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