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的指揮使和邊防軍的團練使素來不對付,兩支隊伍也多有齟齬,從前肖珏在時,有仗總是派一方來打,以防雙方人馬有所接觸再產生衝突。在肖珏的有意為之下,兩邊一直維持著微妙的平衡。
如今,北境的軍隊由穆謙掌權,穆謙才不管那麼多,在他手下,禁軍和邊防軍統稱北境守軍,都是一家人,所有出戰都是每邊各派一支隊伍,兩邊統領一正一副。贏了回來一同受賞,輸了一併領罰,而且副將永遠比主將罰的重,就怕雙方互相掣肘,相互使絆子。
昨日城下圍剿突擊旗先頭部隊,容修和趙衛一同出戰。趙衛指揮,一時不查,讓一個胡旗人攀著狼牙拍的拍板上了城樓,殺了城樓上兩個守城士兵,此事被視為奇恥大辱。容修和趙衛回來,穆謙為二人記了軍功,也罰了兩個人軍棍。
容修出身京畿世家,雖不是長房嫡系,也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後來到了禁軍任職,禁軍的統帥們也多出身世家,他們顧念彼此背後盤根錯節的關係和世家的顏面,容修平日裡有了錯處,他們大多是罰俸或者背著人時申斥他幾句。挨軍棍這樣的罪,容修哪裡受過。
趙衛是主將,被罰了二十軍棍,容修是副將,被罰了四十。那日,軍棍才打了十幾下,容修就受不了慘叫起來。
趙衛本就因為自己指揮失誤連累容修而心存愧疚,如今更是被容修悽慘的叫聲攥住了心臟,又見容修因為掙扎,右臂上的傷口崩裂,血跡滲了出來,更是不忍。容修胳膊上那一刀,是城下殲敵時為了救他,才傷得。趙衛不顧自己已經受了罰,硬是求了穆謙,把剩下的軍棍替容修挨了。就這樣,兩人有了患難的情分,關係親密起來。
戰場之上,無人能夠看著同胞遇難而置身事外,所以互救對方性命的事情時有發生,不過幾場仗的功夫,禁軍和邊防軍的關係已經有所緩和。
中軍大帳中互相拆台的事情有段時日沒發生了,而且最近議事,頻頻出現禁軍和邊防軍統領互相應和的情況,讓穆謙感覺欣慰不少。
「要打算長期守城,這狼牙拍還需再多備一些。」李守看了一眼走路還一瘸一拐的容修和趙衛,又道:「昨日攀上來的是個普通士兵,若下次是個猛將,後果不堪設想,而且有這一個成功的先例,胡旗人那邊心思肯定開始活絡了。所以,黎先生說想把狼牙拍改良一下。」
「你們打算怎麼改?」穆謙一聽來了興致,話音剛落,突然覺得今天帳中少了點什麼,這才發現是黎至清沒來,「至清今日怎麼沒來?」
寒英忙道:「先生去地牢審徐彪了,讓跟殿下告罪一聲,今日就不過來了。」
此話一出,帳中瞬間安靜下來。
徐彪通敵賣國已成不爭事實,若非黎至清和穆謙將計就計,北境守軍肯定得吃大虧,哪有現在這樣逼死突擊旗又威懾胡旗士兵的好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