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釘上的棕漆不過是錦上添花之用,關鍵還是拍板背面的細釘本身,穆謙的話正中黎至清的心意,這種心有戚戚的感覺讓黎至清很是熨帖,面露笑意,「盡人事聽天命吧。」
穆謙當機立斷,「老李,把剩下的狼牙拍,都按照這一架改,這段時日讓軍械營的兄弟們把手頭的事放一放,就先就著這件事來。」
李守剛想應下來,轉念想到還有著急的事,忙道:「旁的事倒都能放放,就是殿下的鎧甲不能耽擱,新鎧甲已經做好了,等下讓玉絮兄弟給殿下帶回去,殿下試一試,若是有不妥的,咱們再改。」
玉絮乖覺,聽了這話,立馬隨著李守的手下去拿鎧甲。
穆謙這才想起來,那件破損的輕鎧被黎至清討了去,方才在黎至清軍帳中,目之所及並不見那件輕鎧,不知是被他收起來了還是真如他所說,讓黎梨穿去裝神弄鬼了。
穆謙瞧了黎至清一眼,見他面色如舊,穆謙雖心中有些許疑惑,但不是多事之人,便也不再多問。
回軍帳的路上,黎至清比起平日稍顯沉默,面色雖不凝重,但也並不輕鬆,讓今日心情甚好的穆謙很是不解,「有心事?」
黎至清微微低頭,眨了眨眼,把胳膊抱在胸前,皺眉道:「黎某在想閔州的事。」
「閔州?」穆謙微微詫異,按照方才的說法,肖瑜去了閔州,事情就迎刃而解,「閔州怎麼了?」
「總覺得心裡不太踏實,閔州能影響的可太多了。」黎至清低著頭,皺著眉,輕咬著下唇,然後拿手在耳下輕輕抓了幾下,動作優雅,卻為他平添了幾分稚氣。
這動作落在穆謙眼中顯得有些可愛,在腦中突然閃過一個「人小鬼大」的詞,覺得很適合此時此刻的黎至清,穆謙自己在心裡偷著樂了一番,面上不顯,故作認真地問道:「閔州還會有什麼事呢?」
黎至清猛然抬頭,正色道:「恐怕殿下近日得再派玉絮去一趟西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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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日,穆謙在中軍大帳中看沙盤時迎來了兩個消息,一好一壞。壞笑消息是,死對頭趙王世子的車馬已經入了并州,並且在永寧鎮的驛館下榻,預計一兩日功夫就能到達平陵城。而好消息則是,與穆謙脾氣很是相投的謝淳隨著監軍的隊伍一起來了北境。
穆謙將肖珏當初的手段學了個十乘十,在永寧鎮為穆諺準備了高床軟枕、美酒佳肴,並派了來自禁軍的指揮使容修作為說客,當著穆諺的面,將前方戰事之殘酷渲染得恐怖至極,並力勸穆諺珍愛生命,遠離平陵城。穆諺不應,執意要前往平陵城見主帥一面才肯罷休。
穆謙極沒儀態的坐在中軍大帳的帥位上,一手托著腮,一手拿著容修派人快馬加鞭送來的信,嘴裡叼著一根毛筆,面上一副吃了蒼蠅的噁心表情。對穆諺要來這事,穆謙已經沒心思生氣了,就是覺得心中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