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謙輕輕把謝淳的手掰開,安撫似的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安慰謝淳的同時也在安慰自己,「哪裡就像你說的這般走投無路了,不會有事的,北境也決不能有事!本王等下就寫札子,你明日一早啟程回永寧鎮,傳本王軍令,帶穆諺回京。」
謝淳眼見著穆謙是打算留下與北境共患難,更加焦急,不認同道:
「六哥,你別傻了行不行!形勢大好時,大家兄弟情深,親親熱熱,可形勢一變就翻臉不認人的,也是這些人!北境和西境的兵痞子綁了京畿來的主帥和監軍,反過頭來要挾京畿的事情還少麼?你真以為等到生死關頭,你還能降得住他們?」
謝淳所言非虛,穆謙早年間也聽了不少四境將領鬧軍變的傳聞,京畿與四境、世家豪右與閭左武將矛盾極為尖銳時,從京畿派往四境的親貴基本是有去無回了。
穆謙此刻也不敢確認,若北境真到了走投無路的絕境,自己是否會成為北境邊防軍與京畿談判的籌碼。
穆謙自嘲一笑,「那就是六哥自己的事情了,若真到了那個時候,手下的人離心離德,也只能怪本王才疏德薄不能服眾。」
從謝淳的軍帳出來時,傾盆的大雨還沒有要停的意思,這雨一直下,給穆謙本就不平靜的心緒再添煩憂。
寒英動作極快,在穆謙趕回軍帳時,就已經將消息打聽了來。
「咱們軍糧還能撐二十餘日,照現下情勢,十日後若見不到糧草,怕是這北境的守軍大營就要亂了。」寒英此刻終於明白,為何謝淳在中軍大帳被穆謙以胡鬧為由罵得狗血淋頭,卻緘默不語了。糧草短缺之事,若是現在被爆出來,軍中怕會即刻譁變。
「只剩下這麼少?那當真是棘手了!」穆謙緊蹙眉頭,在軍帳中拖著下巴踱了幾步,「而且,怎麼這麼巧,金吉照挑了此刻率軍壓境,莫不是知道了些什麼?若當真如此,那京畿也不乾淨了。」
「我覺得謝二公子說得沒錯,當前形勢於殿下不利,殿下還是得早做決斷。」自從知道了事情原委,寒英面色就未輕鬆過。一來,斷絕糧草,無疑死路一條,二來,他也怕軍中譁變,北境邊防軍為了糧草,做出傷害穆謙的事情。寒英覺得相較於他人,還是黎至清更為可靠,試探性問道:「要不,請黎先生來商量一下?」
穆謙向著帳簾外望了一眼,此刻雷聲轟鳴,大雨瓢潑,「自然是要與他商量的,明日罷,這會子快戌時了,別擾了他清夢。」
「你說,如果是他,他會怎麼抉擇呢?」穆謙嘟囔了一句,似是在問寒英,又像是在問自己。
未等寒英回應,穆謙又道:「寒英,你去找點蒙汗藥來。」
「啊?蒙汗藥?咱們可是在軍中,哪會有這種腌臢東西。」寒英一時之間有些摸不著頭腦,莫非自家殿下已經拿定主意,要逃跑了?若真是如此,去城內買,大概能買得到!
「軍中能做麻沸散,做點蒙汗藥應該不是難事,你去尋個軍醫配一點!」穆謙拖著下巴想了想,「切記,這藥千萬不能傷身。此事緊急,你速速去辦。」
寒英滿臉疑惑,「那您想要幾個人的量,這邊防軍光團練使就幾十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