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素,讓我拿你怎麼辦才好?之前離開登州時,明明答應我不去北境冒險,結果轉頭就跑到了閔州,還把自己搞成這樣。」
「這種得罪人的事,我不來,京畿現在哪有人肯來。」冰涼的雙手被黎晗握在手中,肖瑜心中莫名安定。
黎晗在肖瑜面前的石凳上落座,看著眼前這個面無血色還強撐的人,有些氣惱,「你也知道是得罪人的事,刺傷你的人抓到沒有,打算怎麼處置?用不用我去幫你審。」
「算了,不過就是些走投無路的災民罷了。」肖瑜輕輕一笑,「你當個個都是黎豫麼,在你黎侯爺的手段下還能咬緊牙關,閉口不言。」
「別提那個混帳東西,當初要不是你非要留他一命,他根本不可能活著走出安國侯府的水牢。」黎晗現在想起家門逆子,仍恨得咬牙切齒,「等再抓到那個混帳,他若乖乖配合也就罷了,否則……」
黎晗的話戛然而止,這種喊打喊殺的事,他不願在肖瑜面前提,但眸子裡皆是狠厲。
黎晗的情緒變化被肖瑜盡收眼底,肖瑜猶豫了半晌,到底沒把黎豫可能在北境的消息說出來,只道:「好歹是先生的關門弟子,我這個當師兄的,自然得看顧一二。改日你若捉了他,不妨先把人交給我,我幫你問問看。」
肖瑜的心思,黎晗自然知道,無非是想回護黎豫,也不戳穿,頭疼道:「我的祖宗,先顧好你自己吧,沒有人被人當胸砍了一刀,還不當回事的。聽說這次你出門帶得禁軍都是沉戟的親信,怎麼還這般懈怠!」
「自然是親信,要不然哪能這麼聽話。閔州的府庫早就空了,如今這一鬧洪水,再加上時疫,若是沒有糧食,只會死更多的人。而軍糧,不就是糧食麼?」肖瑜笑著眨了眨眼睛,眸子裡泛著慧黠的光。
這話聽得黎晗一驚,「這麼說,軍糧在閔州地界被搶,是你有意為之?」
「侯爺說話可要當心,莫要冤枉了下官!」肖瑜促狹一笑,明顯拿起腔調來,「這糧明明是受難的百姓難忍飢餓自己搶得,下官為了守護軍糧,還受了重傷,至今傷勢未愈,怎麼說是下官有意為之。」
聽完這話,黎晗心中已將肖瑜的心思猜了七七八八。肖瑜這步棋,走得是險招。閔州和北境的百姓,於肖瑜而言,都是同胞,都必須要救,但肖瑜縱然再有本事,也不是神人,沒辦法兩邊兼顧。如今閔州空虛,想要救濟成千上萬的受災百姓,只有先挪用為北境籌措的軍糧。因著一般軍糧都有餘量,北境軍糧不至於即刻告罄,肖瑜先顧閔州眼下災情,也就能理解了。
黎晗回過味來了,為了賑災的同時把自己摘乾淨,肖瑜這是玩了一手苦肉計!
看著肖瑜胸前滲著血的紗布,黎晗心中怒火中燒,可眼前人又虛弱至極,現在還罵不得,只得埋怨起來,「你何苦要受這一遭罪!你堂堂相府公子,本就不是為了押送軍糧來的,軍糧在你眼皮子底下被搶,也礙不著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