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拍,讓容修心中更為難過,他明明在替穆謙不值,卻反過來被穆謙安慰,一時之間紅著眼眶抿著嘴,不肯吱聲了。
趙衛繼續罵道:「媽的,京畿諸州的世家也忒不是東西,明顯就是怕他們支援的糧食有來無回才藉故推三阻四!」
這一句點醒了穆謙,世家皆是無利不早起,若是利夠重,就不怕他們不肯就範。穆謙轉身回到軍帳主位,又起了封信函,繼續向京畿諸州借糧,並開出了優惠的條件:
以晉王府房舍田產作抵,諸州糧草十日內能到者,得三分利,二十日能到者,得二分利,月內能到者,得一分利,最多十萬石,余者勿取。
做完這一切,穆謙揮了揮手,示意眾人散了。等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穆謙像是被抽走了力氣般,癱坐在了主位上。於人前,他是北境的希望,是支撐北境將士的信仰,他不能累,不能泄氣,更不能認輸,所以,他只能在沒人時,悄悄地軟弱一下。
軍帳外的雨還在下,不過這兩日,雨勢漸收,時雨時停,看樣子,這雨也持續不了幾日了。穆謙怔怔地盯著帳外的雨幕,他此刻竟生出了感恩的情緒,若非這雨下著,胡旗軍隊怕是早就揮師叩關了,哪容他這幾日專心應對糧草的問題。
穆謙揮退了侍衛,自己穿了一件蓑衣,騎著風馳出了大營。穆謙迎著雨幕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到了西城門。穆謙勒住了風馳,然後慢慢地進了瓮城。
穆謙掃視了一圈這座空空的瓮城,月前,就是在這座瓮城外的沙地上,他為救寒英,月下連發十八箭,箭無虛發,誘敵深入;也是在這座瓮城的城牆上,和黎至清一起,滅了胡旗的突擊旗而一戰成名,那時候肖沉戟雖然重傷,但人還在。
如今,肖沉戟因傷回京,黎至清被送走,寒英被指派去護衛黎至清,只剩了他自己,孤零零地扛著北境的擔子,守著這座殘敗不堪的平陵城。
穆謙強迫自己打斷思緒,揮鞭打馬,從瓮城的外城門出了城,沿著城牆在雨幕中狂奔起來。雨水雖然已經小了,但雨滴刮在臉上,還是會疼;雨水浸濕了衣衫,再被冷風一吹,還是會冷,但穆謙此刻顧不得那麼多,這些痛感、這份冷意,只讓他覺得痛快!
穆謙繞著城,甩著馬鞭,以風馳能達到的最快速度疾馳!他太需要發泄了!自他出生以來,還從未有如此大的擔子壓在肩上,更沒有走入如今這般的絕境。
無論是在現代社會,還是書中的大成,穆謙如今不過未及弱冠的年紀。
城牆上巡防的士兵早就發現了穆謙,但都默契的沒有去打擾他,他們都知道,他們的大帥,需要一個人宣洩一下情緒。
不知道跑了多少圈,直到風馳速度逐漸慢下來,穆謙才漸漸冷靜下來。不遠處,就是南城門,穆謙知道風馳也累了,索性進了城。
甫一跑進城門,風馳前蹄跪地,跌在地上,也把穆謙狠狠地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