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至清被這事鬧得再無心耗在榻上,索性將被子一掀,坐直身子開始穿靴。
穆謙見著黎至清要起床,此刻正身著一襲白色中衣,四下逡巡一圈,看見了了搭在木架子上的外袍,不等黎至清去取,穆謙自顧過去拿了外袍,隨手披在了黎至清肩上,「快些穿好,仔細別著涼了。」
黎至清肩頭一暖,心頭更暖,也不言謝,只對著穆謙燦然一笑,就著衣袍開始穿戴。
仲城辦事妥帖,早將該打聽的事情問了個一清二楚,「肖給事中此刻並不京畿,聽說他前些日子病了,肖相親自替他告假一月,後出京瞧病時,病情加重,就一直未歸。」
「前些日子在冀州,他還活蹦亂跳地能踏青呢!說病了,唬誰呢!」穆謙對肖瑜假公濟私的行徑嗤之以鼻,轉頭見黎至清正在系衣帶,還笨手笨腳地系不對地方,穆謙索性直接把他的手拿開,自己親自上手系,一邊系嘴上還不忘了罵人。
「要我說這孫子肯定是怕得罪人,出去躲事了。」
黎至清的新袍子通體天青色,比之先前那些偏白的衣裳顏色鮮亮了不少,是先時正初接到穆謙的書信後置備下的,裁得是京畿的時新樣式。黎至清低頭仔細瞧著穆謙手上的動作,在心中默默記著步驟,等他系好,從小聲嘟囔一句,「這袍子的衣帶怎麼這麼複雜。」
黎至清嘟囔完,才顧上接穆謙的話,「肖若素若是怕得罪人,在閔州當地就直接把人發落了,哪用大費周折的把人帶回來。如今,大抵是閔州幾個世家,覷准肖若素不在京畿,這才動了手腳。等此事到肖若素耳朵里,他指不定要生多大氣。」
穆謙聽不慣黎至清替肖瑜說話,涼颼颼道:「他有什麼好生氣的,本王瞧著他心態好得很,還有功夫跟人遊山玩水。」
「若是殿下勞心費神把兇犯押抵京畿,轉頭就被放了,殿下生氣麼?」黎至清早見慣了穆謙對肖家兄弟的偏見,此刻只就事論事,「而且,殿下易地而處,若你打贏了胡旗軍隊,結果等使臣談判過後,大成還要割地賠款,殿下作何感想?」
「要真是這樣,本王非把樞密院那群庸才的腦袋擰下來。」穆謙恨恨接了一句,也明白了黎至清的意思,此事當真怪不到肖瑜頭上,但這樣的結果讓穆謙極為不快。除為當地受了災的百姓惋惜之外,更為當初在北境拼殺的二十萬將士不忿,若沒有這幾個人想要獻媚今上,就不會出河道毀損之事,更不會有後面的軍糧之困。就因為這幾個人的私心,險些讓二十萬大軍全軍覆沒,險些讓北境再次失守,險些讓百姓再次流離失所。想到此處,穆謙不滿道:
「這案子審的,明眼人都知道於法不合、於理不合,三審過後,竟然從大理寺到刑部再到審刑院無一人有異議。京畿司法條線上的官員,簡直爛到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