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諺回京後,同穆謙一樣的待遇,封賞一直未定,等今上回京後再議。趙王曾經囑咐過穆諺,既然封賞要等今上迴鑾,說明今上有意聽聽他們自己的意思,讓穆諺務必好好想想,為自己爭取些中意的賞賜。前一日得到今上宣召的口諭,穆諺晚膳過後便去了書房見父親。
穆諺不似他那個整日裡跟在趙王身後獻殷勤的庶出大哥,沒事絕對不往趙王的書房跑,有事也基本不會去,都是放在飯桌上說,是以趙王見這個嫡子罕見地進了書房,甚為詫異,抬眼看了看窗外,見明月當空,才道:
「今兒的太陽是打西邊落下去的,沒錯啊。」
穆諺聽出父親話中玩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今上口諭,明日一早要入宮覲見。」
趙王打量了一眼這個兒子,知道他近來收斂不少,不犯渾了,也不動輒鬧氣了,繼續打趣道:
「怎麼,心虛了,你平日裡不是挺豪橫的麼?今上自小疼你,又不會吃了你,怕什麼?再不濟,要不為父陪你去?」
「不不。」穆諺已界弱冠之年,哪能這點小事還讓父親出頭,趕忙拒絕,「這次的封賞,兒子已經想好了,想先來跟父王稟報一聲。」
「有了北境軍功,為父就不用再為你擔心了。」趙王一直擔憂穆諺的世子之位,如今借著北境大捷的東風,這世子之位自是無人再有異議。趙王說完,把文書一闔,往桌上一扔,端起茶杯悠哉了抿了一口,這才又道:「坐下說,本王覺得你只要不過分到跟今上討女人,他會依你的。」
穆諺有點心虛,仍舊依言落座,「兒子……兒子想著,把穆訣那一雙兒女,接回來照料。」
「噗——」趙王沒忍住,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穆諺見狀,趕忙上前幫忙整理桌案。
「你要喜歡孩子,就趕緊娶妻,京畿大姓世家的姑娘排著隊等著你挑!養康王的遺腹子,你這在說什麼胡話!」趙王見兒子近前,趕忙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腦門,確認沒發熱,轉念一想,「你該不會不行吧?兒子,在爹面前不用不好意思,你說實話,要不為父請個御醫來為你瞧瞧,你放心他們不敢出去亂說的!」
穆諺臉「騰」地紅了,「父王,您想哪兒去了!兒子就是見那一雙稚子太過可憐,想接到身邊養,沒有旁的緣故。」
趙王見穆諺不似玩笑,自己也斂了促狹之心,臉色一點一點凝重起來,「諺兒,為父記得,你從前跟穆訣可不對付,小時候經常打架,養他的孩子,你想做什麼?」
穆諺嘴邊皆是苦笑,「穆訣去得早,這些日子,兒子一直在想,這些年不該處處與他為難,以至於人都沒了,話還沒說開。他是兒子見過的最善良人,沒有皇室子弟的驕矜,反倒為人親和真誠。小時候,咱們在宮裡見到了一隻小野狗,那狗渾身上下髒兮兮的,誰見誰嫌棄,沒想到穆訣竟然把狗抱了回去,養了下來。兒子當時就覺得他傻,這麼多兄弟陪他一起玩還嫌不夠,非要花心思去照顧個小奶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