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軍糧之事,是兒子任性妄為,讓父王在京畿難做了,兒子不孝遲遲未向父王請罪。」
請罪?這是唱哪兒出?從前的穆諺紈絝一個,小錯不斷大錯不犯,趙王沒少給他收拾爛攤子,頭髮都給氣白了好幾根。而闖了禍的穆諺素來理不直氣也壯,請罪?不存在的!趙王忍不住再次朝窗外瞧了瞧,雖然今天的太陽是東升西落,該不會明天一早太陽就從西邊地平線上冒出來吧?
當爹的自然不能跟兒子計較,趙王從几案後繞出來,揪著穆諺的後襟將人提了起來,「滾起來,你要有這孝心,以後就少惹為父生氣,為父還想多活兩年。」
「不會了。」穆諺雖然面上含笑,但仍舊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再沒什麼讓兒子搶了。」
若是從前,穆諺說「不會」,趙王連半個字都不會相信,可如今,趙王覺得這話可信度高了不少。穆諺乃是嫡出,一出生就被趙王請旨立為世子,自小被趙王夫婦護著,基本沒接觸過王府裡面的腌臢事,是以他為人簡單處事張揚,可自從穆訣薨了,穆諺性情大變,變得循規蹈矩鬱鬱寡歡起來。
趙王見不得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恨鐵不成鋼道:
「誰丟了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都會不痛快,可諺兒,人都走了一年了,該放下就得放下。你瞧瞧穆謙,他們兄弟的感情誰能比,穆訣沒了,人家現在照樣意氣風發,還能率軍打仗。你再看看你,都頹廢成什麼樣了?」
穆諺暗自慶幸,趙王只將自己對穆訣的感情歸到竹馬之情,順著趙王的話道:「父王放心,兒子會儘快振作起來,就算為了延兒和紅伊。」
趙王聽了這話,知道穆諺打定了主意要收養穆訣的孩子,頓覺頭疼不已,拿手在眉心處掐了掐,「諺兒,你想過沒有,你要收養他們,是以什麼身份?」
穆諺雖未解其意,開口卻無半分遲疑,「身份?當然是養在兒子膝下,當兒子的孩子。」
趙王一聽就知道穆諺還是想得少,嘆了口氣,提點道:「康王府雖然薨了康王和王妃,但還有康王這個爵位,穆延是要襲爵的。今上遲遲未冊封穆延,就是想先為他和穆紅伊尋好養父母。如今,穆延的爵位不外乎兩種,要麼直接襲王爵,要麼就先冊封世子,待成年後再襲王爵。但無論是哪一種,以你世子的身份,都養不了他們。」
穆諺釋然一笑,「不,父王,還有一種情況。」
趙王心頭閃過一種可能,朝中也有不襲爵的皇族收養高爵位遺孤的先例,莫非穆諺也存了這樣的心思?還未等趙王反應過來,接著就見穆諺再次撩袍,直挺挺跪了下去。
穆諺眼神誠摯,言辭懇切,「兒子求父王上書,廢黜兒子世子之位,兒子只以他們族叔的身份收養他們,任誰也說不出半分錯處的。」
有舊時先例在,無論穆延直接襲爵還是先被冊封為世子,穆諺都能名正言順的收養他們而不留話柄。
趙王別的不怕,就怕穆諺拿爵位開玩笑。如今怕什麼來什麼,趙王壓了一晚上的脾氣終於壓不住了,氣得一腳踹在穆諺肩膀上,直接把人踹翻在地,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