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至清認錯認得痛快,這次錯愕的神情換到了穆謙臉上,「本王不過玩笑一句,你還當真了?」
黎至清面上露出挫敗之色,「跂而望,不如登高之博見,黎某一直博覽群書,意在登高求望遠,可今日與肖若素深談,才知視野格局是讀書彌補不來的。而且,肖若素不必登高,便已然站在高處了,先生所言不虛,是黎某狹隘了。」
「先生!先生!先生!你三句話不離先生,他到底給你灌了多少迷魂湯!」見黎至清這般頹喪,穆謙有些急了,他心中的黎至清,無論是書中翻雲覆雨的謀士還是眼前這個有情有義的的書生,都該是從容自信的。穆謙看不得他妄自菲薄,勸道:
「本王跟你說哈,肖若素明顯就是個別人家的孩子,哪家私塾里都會拎出來當例子,你家先生也不能免俗。而且他天天躲道觀里燒香,知道肖若素有幾斤幾兩?」
事涉郁弘毅,黎至清不便多言,也無法解釋,選擇了沉默。不過,被穆謙插科打諢一通安慰,黎至清心裡痛快了許多,臉色不似方才難看。
穆謙見他不吱聲,以為他還沒想開,繼續安慰,「再說了,肖若素要有你說的這麼有胸懷,北境軍糧之事就不會發生,這仇本王可還記著呢。」
黎至清眨了眨眼,「那事怪不得他,易地而處,黎某也會這麼做,甚至比他更過分。肖若素雖然才情卓絕智計無雙,可他就是個凡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慾,家世地位如他,若受了氣還要忍氣吞聲,那就不是人了,是廟裡供著的菩薩。」
「嘿!」穆謙見黎至清已經漸漸從方才的情緒中緩過來了,還知道幫肖瑜圓場,佯怒逗他,「本王可是在替你說話,你怎麼胳膊肘還向外拐呢!」
黎至清突然想起,方才在紅葉寺,因著他並不看好太子,肖瑜也是這般說他的,黎至清不禁略帶自嘲地感慨一句,「和著黎某里外不是人了唄?」
穆謙不知前因,見人知道打趣了,趁熱打鐵,「當然不是人!」
「那是什麼?」黎至清轉頭揚眉。
穆謙拖著下巴,煞有介事的想了想,認真道:「是海上月。」
更是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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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作為平定北境叛亂的主帥,經過今上深思熟慮,最終補了禁軍統領的缺,統管殿前司、兵馬司和巡城司。因著巡城司都指揮使一職尚缺,兩個副都指揮使才能不相上下,一直未決出勝負,今上索性讓穆謙親自掌管巡城司,壓在二人之上,以穆謙晉王之尊,兩人自然不敢置喙。如此穆謙從一個閒散王爺一躍成為掌握京畿統兵權的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