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諺自知多言,又見黎至清天人交戰,對他微微頷首後,自顧走向馬車,將懵懵懂懂地黎至清留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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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穆諺,回京畿後的生活漸漸穩定下來。如今,穆謙有了差事在身,再也不能自由散漫地待在府里,每日天還沒亮就要去上早朝,早朝過後還去衙門應卯。穆謙偶爾會待在進軍衙門處理公文,大多時候帶兵在城內巡防。
穆謙騎在風馳上,沿著京畿主幹道巡視,看著街道上偶然結伴而行的紈絝,自己那段荒唐日子不時在腦海中浮現,恍如昨日一般,一時之間感慨萬千。正惆悵著,突然得了風聲,今日大理寺將開審刁民衝撞睿王妃一案。
穆謙心道,來得正好!之前答應黎至清不找肖瑜麻煩,但不代表他肯吃軍糧危機的啞巴虧,當即下令讓巡城司下神風營的指揮使裘雲帶兵圍了大理寺。
裘雲一個寒門靠武舉入仕的新貴,能爬到一營之首,除了能力能力卓然外,也懂得體察上面的心思,是以不僅盯著大理寺卿秉公審理此案,還把前段時日閔州毀堤案翻出來了。
閔州毀堤案與北境糧草危機牽扯頗深,眼見著當朝晉王插手此事,大理寺卿不敢徇私,秉公審理,直到給閔州這些地方官定了罪,裘雲這才帶兵離開。
裘雲差事辦得漂亮,穆謙甚為欣慰,以至於晚膳時胃口都比平日裡好上許多。穆謙端著碗,夾了一筷子鮮筍塞進嘴裡,「至清,本王覺得今晚的菜格外好吃。」
黎至清瞧他心情極好,知道是為著白日審案之事,「殿下今日是痛快了,可辛苦了黎某。」
穆謙放下碗筷,端起茶盞,「此話怎講?」
「今日右司諫有本要參,待面聖時,家中老母突發疾病,就把摺子轉交給黎某,讓黎某代奏。」黎至清面上一本正經,手執湯匙抿了一口雪梨湯,悠閒道:「結果那摺子是參殿下的,還得勞動黎某來念。」
肖瑜的劄子上達天聽,成禎帝斟酌過後決定重設諫院,依著肖瑜之意,在大成內部選拔人才。穆謙雖不想黎至清太過操勞,但知他一片丹心,猶豫過後放他入仕。因著黎至清出自晉王府,穆謙需要避嫌,由趙王親自舉薦,算是還了穆謙幫著穆諺爭取康王嗣的人情。如今黎至清出任諫院左司諫一職。
「咳咳——」穆謙聽了黎至清的話一時激動,嗆了,猛咳起來。
黎至清見狀,暗恨自己不該大喘氣逗他,趕忙拍著穆謙的背,為他順氣,然後親自盛了一碗雪梨湯送到他嘴邊。
穆謙就著碗喝了一口,又咳了幾聲才緩過勁來,「摺子上寫了啥?」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黎至清一臉無辜,「早上殿下兵圍大理寺,下午摺子就到了今上的御案上,說你往日在野欺男霸女,而今在朝濫用職權。」
欺男霸女?從前明明只是逢場作戲,怎的變成欺男霸女了,讓黎至清誤會可怎麼辦?穆謙急了,「純屬放屁,本王什麼時候欺男霸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