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是他同黎至清商議過的,朝廷重臣通敵,此事非同小可,還是得在今上面前過個明路,後續萬一有什麼意外,雖不指望成禎帝為他們撐腰,但好歹他知情,不至於偏聽偏信,連個辯解的機會都不給。
朝臣通敵之事讓成禎帝破費心神,再加上坐了好一會兒,又覺疲累起來,在黃中的服侍下,躺回靠墊上,半晌才道:
「查吧,換個由頭,查貪墨。就說是朕的意思。」
兩人相視一笑,皆同對方臉上看到了喜色。
眼見著成禎帝精神不濟,開始閉目養神,黎至清給肖瑜使了個眼色:咱們是否可以走了?
肖瑜心領神會,正要告退之際,成禎帝卻以一副嘮家常的語氣開口了,「聽聞黎卿乃登州人士,現下孤身一人在京畿,家中還有何人啊?」
黎至清低眉斂目,恭順回道:「微臣家中尚有一妻一子。」
成禎帝合著眼,微微頷首,繼續不動聲色地聊著,「嗯,聽起來是個有福氣的。黎卿談吐見識皆不俗,師承何人啊?」
黎至清掩在大袖中的手已經被冷汗打濕,沒想到還是來了!雖然心驚,但黎至清仍若無其事地笑道:
「說來慚愧,微臣少時因家貧,付不起束脩,曾躲在私塾外偷過師,後因緣際會下,承蒙一修行居士不棄,微臣有幸跟著他讀了幾年書。」
肖瑜轉頭,略顯詫異地看了一眼黎至清。黎至清眉頭微蹙,朝著肖瑜無聲地搖了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哦?那居士現在何處?將你教得這般好,朕要賞他。」成禎帝閉著眼,輕輕敲了敲食指。
黎至清笑道:「恩師非登州人士,只是雲遊期間路過登州。現下微臣亦不知其行蹤,若陛下有心尋他,微臣願作其畫像,以供尋人之用。」
成禎帝抬手在眉心捏了捏,「罷了,朕不過隨口一提,朕乏了,你們去罷。」
兩人暗自鬆了一口氣,行禮後退出暖閣。
待走出幾十步,肖瑜才鬆懈下來,「這冷汗把裡衣都洇透了,我是真不願在陛下跟前伺候,這些年沉戟當真不易。」
黎至清狀況比肖瑜好不到哪裡,從袖子裡摸出一塊帕子,摸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