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晗聞言,努力維持著面上虛偽的笑意,「夫人有心為黎豫脫罪,本侯能理解,但是也沒必要搭上黎團練使的清名。更何況,黎衍乃是禎盈十五年二月生人,眾所周知,禎盈十四年初胡旗南侵之戰爆發,黎團練使就已經去北境了。」
「黎徼曾於禎盈十四年四月回過一次登州。」鍾曦萍沒有看任何人,垂下眸子將事情原委娓娓道來,「胡旗人兇悍異常,他再赴北境生死難料,本有婚約在先,我們也不算私定終身!三個月後,噩耗傳來,黎徼於陣前身亡,而我恰好有了身孕。阿豫是為了保住我的性命,保住他兄長的血脈,這才白白擔了污名。」
肖珏與黎徼乃是生死兄弟,曾多次聽他提及家鄉的未婚妻,知道兩人感情甚篤,也正是因此,得知黎豫身份後,知道他強娶了兄長之妻,這才與黎豫疏遠,還應了黎晗之邀來參加祠堂公審。如今聽鍾曦萍說完,他一方面慶幸好兄弟後繼有人,一方面又對此事將信將疑,不禁開口勸道:
「戰時私自返鄉乃是重罪,夫人你可莫要信口開河,阿徼已經去了,不能平白擔了污名的同時又擔上罪名。」
鍾曦萍不認得肖珏,蹙起秀眉看向黎豫,黎豫適時解釋道:「這是寧國公府二公子肖都指揮使,肖珏,肖沉戟。」
鍾曦萍聞言,衝著肖珏斂衽一禮,「阿徼上次回登州時,提到過肖都指揮使大名,聽聞肖都指揮使還為阿徼定製了一件輕鎧,阿徼上次回登州便一直念著,不過沒機會穿了,曦萍在此替他向肖都指揮使致謝。」
肖珏聞言,再也說不出話來。當年黎晗奉命離開北境大營進京送信,肖珏送他上路,臨別時作為驚喜告訴他的。
聽到此處,眾人皆已心中瞭然,鍾曦萍與黎徼行為不檢,於婚前色授魂與乃至珠胎暗結,黎豫為了保住兄長的清譽,也為了替兄長逃脫罪責,這才自污其名,與當時已經跟兄長有婚約的長嫂成了親。
「就算這樣,也不能證明黎徼曾經回過登州。」黎晗絕不允許黎豫有翻身之機,更何況他還有黎衍這張王牌,「夫人已經下嫁黎豫,回護夫君本意是好的,但夫人難道就不顧念令郎了?若是令郎真乃夫人與黎徼媾和所出,那他就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是野種,再無出頭之日!」
「阿豫。」鍾曦萍沒有理會黎晗,嘴角含笑看向黎豫,「我與你兄長,就只有阿衍這一點血脈,若他有福氣,能在回到你身邊,相信你能將他視如己出。他要是個沒福氣的,你就把他和我一起,與阿徼的衣冠藏於一處,也算讓我們一家人在下頭做個伴。」
黎豫聽完,心道不好,剛想反應,奈何跪得時間太久、雙手被綁縛得太久,完全不聽使喚,然後就眼見著鍾曦萍從懷中摸出一把利刃抹了脖子。
「萍姐姐!」
「娘親——」一聲稚嫩的童聲從門外傳來。
黎豫回首一看,門口站著的正是黎衍,後面跟著玉絮和謝淳。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也包括站在門口被嚇呆了的黎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