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啊,你到底想做什麼?」哪有這麼折騰人的?
想做什麼?穆謙被正初問住了,一下子從榻上坐起來,有些無措!他想要給穆訣報仇,想要折騰黎豫,不讓想他有好日過!然後呢?
那想殺了他麼?穆謙腦中一有這種想法,自己先打了一個寒顫。
穆謙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正初,只能佯怒道:「本王平日裡待你太好,給你臉了是不是?」
正初這完全是替人受過了,他自小侍候穆謙,對他的性格了如指掌,知道自家主子這是遷怒,也不往心裡去,換著法子哄人道:
「那是,要不是殿下寬厚待人,哪裡能慣得小的油嘴滑舌,殿下,您說是不是?」
穆謙心緒紛亂,有苦難言,索性將脾氣發到了底,「你也滾!快滾!」
正初很是乖覺,應了一聲麻溜兒出門了。剛走到走廊,迎頭遇到黎豫回來,正初不知實情原委,怕黎豫心裡不痛快,再跟穆謙鬧彆扭,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家主子,趕忙走上前去勸慰:「先生,殿下最近脾氣急了些,您千萬莫往心裡去。」
黎豫抬頭打量了正初一眼,看來穆謙將消息瞞得極好,半句風聲都未走漏,如今玉絮也去了西境,穆謙身邊連個能說實話的人也沒有,難怪他心裡不痛快。
只是他沒意識到,如今跟穆謙一樣有口難言、一樣孤獨的人,還有他自己。
深夜,穆謙遣了眾人,不顧滿身的刀傷,在客棧的迴廊下,提著酒壺喝酒,喝到爛醉如泥時,只見一人踏月而來,清清冷冷的身影映在月光下,仿若謫仙。穆謙頭昏昏沉沉的,拍了拍腦袋,總覺得這個畫面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黎豫伸手取過酒壺,「夜深了,別喝了。」
穆謙喝得醉醺醺的,面上皆是酒醉後的紅暈,被人搶了酒壺,也不惱,口齒不清道:「本王、本王見過你,上次、上次喝酒——是為著什麼事來著?」
黎豫蹙眉,他與穆謙的初次見面,正值康成之盟簽訂,舉國歡慶,唯獨穆謙不痛快,坐在廊下喝酒。那時候的穆謙,少年意氣,鋒芒畢露,而不過一年功夫,黎豫竟然在他眼角看到點風霜的痕跡。
「唔——想起來了!是穆訣,本王的弟弟沒了,那個跟著本王一起長大,什麼好事都想著的本王的弟弟,他沒了!本王心裡好難受!」穆謙說著醉醺醺地舉起了手,在胸前心口處拍了拍,然後一下子依靠在了欄柱上,伸手把黎豫拉到自己身邊坐下,把酒壺從黎豫手中拿了回來,送到他嘴邊,「來,陪本王一起喝!」
黎豫一瞬間愧疚不已,沒想到幾年前洋洋得意的一份策論,竟然能在幾年後埋下這麼深的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