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仁眉骨的穴位微微跳動,「那這個局,你看懂了多少?」
「恕學生駑鈍,只看懂了三五成。若這局學生解讀的不好,還望先生賜教。」黎豫抿了抿嘴,如同往日接受恩師考校一般,將這些日子的推測娓娓道來:
「起局要從北境說起,當時晉王殿下生擒胡旗首領阿克善,學生與阿克善博弈,在他的有意泄密之下,學生得知胡旗軍在安新城想利用濼河水漲、堤壩決堤的天時之禍來對北境守軍下手,胡旗乃遊牧民族,對大成曆法和地理知之甚少,當時學生便猜到胡旗背後有來自大成的高人指點。」
成仁不怒不喜,「大成之內,兼顧曆法和地理者多了。」
黎豫搖了搖頭,「從北境回京畿的路上,閒來無事,學生得空就喜歡胡思亂想,然後忍不住將胡旗南侵之戰的細節串聯起來,在腦中過了幾遍,發現胡旗的南下之機未免太過巧合。胡旗剛一南侵,閔州就決了堤,北境的糧草就出了問題。學生覺得十八年的這場雨,未免下得太巧了些,前前後後給胡旗數次機會。」
成仁沉默不語,靜靜地聽著,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黎豫也不氣餒,頓了頓,又道:「後來學生入東府徹查通敵之事,托若素師兄的照拂,有機會翻閱東府典藏,在翻得一本曆法之書後,才得知禎盈十八年,乃是近三十年來,大成降雨量最高的一年,而且據書中記載,這樣的降雨量實屬罕見,往後再二十年未必能有。而那本書作者乃是先生,成稿於禎盈三年,先生加封太子太傅的那一年。」
「大成懂曆法者不少,但大多是皮毛,能向後推演者寥寥無幾,能向後推演三、五十年者,唯先生一人。」
「就憑一本曆法之書,未免武斷。」成仁語氣波瀾不驚,仿佛一位置身事外的先生,在給學生提點課業的疏漏。
「是,僅憑這些,的確不能夠說明胡旗背後的高人就是先生。」黎豫說罷,將棋盤上的棋子收入盒中,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張圖紙,緩緩鋪在了兩人面前的棋盤上。
圖紙所畫,乃是京畿地下水道分布圖!
第183章 誅心局(3)
正是這張圖紙,讓穆謙帶著黎豫從京畿逃了出來,也正是危急時刻救了他們性命的圖紙,讓黎豫對穆謙疑竇更甚,甚至不惜想要穆謙的性命。
黎豫眼神輕輕略過圖紙,心中暗忖,或許時至今日,穆謙都沒發現,當時在京畿外,自己離去時順走了他的這張京畿地下水道勘測圖。
「學生在京畿時,曾機緣巧合之下破獲了一樁栽贓嫁禍案,胡旗使團在冰天雪地中,將他們的貢品藏在了已經凍透的水池之下。若是無人發覺,待到天氣回暖,他們便可悄無聲息地將貢品打撈出來帶回去。這心思極巧,若無準確消息,水池早已冰封,定然沒人能想到東西竟藏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