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豫本意只是玩笑一句,逗一逗穆謙,沒想到卻惹起他的傷心事,忙道:
「好好,是我胡說,你別惱,咱們誰都不會厭了誰。穆謙……你拿這大好的光陰與我置氣,豈不浪費。」黎豫邊說邊覷著穆謙的臉色,語氣不自覺的就軟了下來。
「那你待如何?」
「前些日子你說要去打馬球,今日去陪你打馬球好了。」
難得黎豫主動,穆謙當即破涕為笑,拉起心愛的人的手,轉身就走,「咱們現下就回去換衣裳,不能反悔!」
黎豫扯住穆謙,認真道:「穆謙,答應我,以後壽數這事,咱們都不提了,只將往後的每一日,都當作今日這般,相依相伴,幸福美滿。」
「好!」穆謙開口,吐出了一生承諾,也在心底暗暗發誓,這十年無論黎豫是要至治之世還是要河海清宴,他都會陪著他完成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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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貝玉接了信函,猶豫良久,最終還是到了西境。不為別的,同為登州出身的黎氏子弟,他不甘心被比下去,北境短暫的交鋒太短,他要來西境好好會一會黎豫。
他自負才情、樣貌和謀略都不輸黎豫,可當年他在學堂拔尖時,那個名不見經傳的鄉野少年已經走到了老侯爺身邊;當他科舉及第時,黎豫已經名揚登州,老侯爺眼裡再也瞧不見其他人。他本來是族內耆老選中的優秀後生,就因為一個還比他年輕幾歲的黎豫半路殺出,斷了他在族中向上攀爬的道路。
當黎貝玉被卓濟引著來到穆謙的小院時,一家三口正在石桌前,圍在一起吃涮鍋子。石桌上擺滿了剛切的羊肉和還掛著水滴的菜蔬,一看就非常新鮮,而那口鍋子已經燒開,正咕咚咕咚冒著泡。
黎貝玉遠遠瞧著,那個孩子站在石凳上,探著頭在鍋里翻了半天,夾了什麼東西到黎豫碗裡,仿佛黎豫不愛吃那食材,直接夾起來放進了穆謙碗裡。而穆謙顯得非常無奈,他把東西夾起來,在嘴邊吹了吹,又寵溺地塞進了黎豫嘴裡。黎豫像是生氣了,佯怒瞪了穆謙一眼,不過還是妥協地嚼起來。
而在石桌下,有一隻熊崽依靠著黎豫的腿睡得正香,小熊掌微微抽動,懷裡還抱了一根啃了一半的玉米棒子。
黎貝玉見了這一幕,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在穆謙身邊他出不了頭了。
「公子稍等,我去通報一聲。」卓濟跟在黎豫身邊久了,早已不見了當初那副畏畏縮縮的模樣。
黎貝玉笑著制止,「遠遠瞧著,殿下他們正在用午膳,先莫擾了他們,貝玉可在此恭候片刻。」
卓濟笑道:「無礙,先生吩咐了,待公子午膳過後,便立即領來見他,不必久待,免得失禮。」
卓濟說完,不給黎貝玉拒絕的機會,自顧進了小院。黎貝玉瞧著卓濟的背影,回味著他方才說的話,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