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豫由謝淳陪著,一夜未眠,他一直憂心容清揚的安危,如今見人完好無損的被寒英帶回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他雖有一肚子疑問,但面對一臉疲態但仍鎮定自若的容清揚,還是道:
「公主殿下受驚,平城驛館由西境鐵騎護衛,您可安心歇息了。」
容清揚早聞登州黎豫之名,先時聽聞他命不久矣,沒想到回頭就能在西境混得風生水起,還能讓郭曄俯首稱臣。又見謝淳在他身邊陪著,早已斂去了從前的玩世不恭,整個人一副幹練的模樣,不禁對黎豫又好奇幾分。不過,她出身世家,縱使再好奇,也不會不分場合的探人私隱,只道:
「西境鐵騎訓練有素,部署周密,本宮甚為欽佩,想來還有先生的縝密籌劃,哦不,如今想來應該稱呼閣下一句主君了。」
黎豫微微一笑,西境不比其他地方,本就亂的很,郭曄受封西境主帥,亦是先平定西境,後朝廷冊封,他這個西境主君,如今差得也不過是找朝廷討個封賞罷了。黎豫不拿喬,不卑不亢道:
「不敢,公主無恙便好。」
容清揚微微福身,「還是要道一聲謝的。」
黎豫側身,不受這一禮,拱手謙遜道:「殿下言重,於公於私,黎某都不能將殿下置於險地,如今殿下平安歸來,黎某也就放心了。」
容清揚敏銳捕捉到黎豫話中的不妥,西境援手施救,從明處說乃是臣子效忠朝廷之舉,從暗處講西境為借容家之力通商,也需保下她這個嫡女,可於私呢?
「於公,本宮都明白,於私何解?」容清揚雖知不妥,卻仍忍不住發問。
黎豫一怔,才意識到方才一時口快,不過他也不願穆謙總記著容清揚這份恩情,索性和盤托出,「晉王殿下一直感念公主當年在先帝面前的卻婚和解圍之恩,叮囑黎某務必護公主周全,黎某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自然不敢當公主一句謝字。」
容清揚微微訝異,「當年晉王兄於先帝面前拒婚,寧死不屈,只因心中早有中意之人,他既不願負了那人,本宮亦不願與他結為一對怨侶,索性順水推舟,沒想到這點順水人情讓晉王兄上了心,是清揚的不是了。」
黎豫斟酌著容清揚的用詞,大約也能想到穆謙於聖駕前梗著脖子拒婚的模樣,不禁莞爾,客氣道:「此番黎某就代晉王殿下謝過公主,天色已晚,想來公主舟車勞頓,有話咱們明日再說,讓謝淳引著您去歇息吧。」
容清揚明白,容氏已決定與北境、西境聯手,自己脫困後卻未及時向西境鐵騎求助,反倒是執意北上,還因此被俘,合該給人家一個交代,但見黎豫絲毫沒有追究的意思,還非常有風度的放自己先去歇息,不禁又對西境高看兩眼。
「如此,就先謝過主君。」容清揚微微頷首致禮,轉身正要隨謝淳離去,剛走幾步,突然駐足,鬼使神差問道:
「那人,便是你吧?」
這句話沒頭沒尾,寒英和謝淳皆面露疑惑之色,但黎豫卻聽懂了。
黎豫想了想,沒有故作矜持,大大方方道:「早聞公主秀外慧中,今日一見,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