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然,先帝駕崩那會兒,本王就請過旨,但新帝以北境苦寒,母妃乃南境人,恐住不慣為由婉拒了本王。且先帝的子嗣里,出京就藩的就本王一個,也沒有先例可循,今上自然是不會開這個口子。」
穆謙自嘲般說完,又對著黎豫道:「你的意思呢?」
黎豫沉吟半晌,問道:「殿下想去麼?」
穆謙實誠的點了點頭,「雖然先帝待本王情薄,但母妃待本王恩重如山,本王身為人子,怎可因著一己之私,放任母妃身患重疾而不顧。」
黎豫輕輕咬了咬下唇,繼而下定了決心,「那去吧。」
穆謙聞言一喜,方才他聽著眾將發表意見沉默不語,其實心中早已拿定了主意,無論如何他都要回京畿見母妃最後一面。他以為黎豫也會與眾將一起阻撓自己,沒想到卻得了這樣的答案,不禁喃喃道:「阿豫……」
黎豫深知穆謙秉性,為人重輕情意,寧可自己委屈,也絕不負他人,更何況如今病重的乃是其生身之母,見穆謙面帶動容之色,黎豫溫和笑道:
「利害關係想必殿下心知肚明,能否勸住殿下,黎某亦心知肚明,就不多費唇舌了,只是有一條,殿下可否考慮帶黎某同往。」
眾將聞言一驚,一個要去不算,竟然還要再搭上一個?這種賠本買賣自從晉王來了北境,他們就沒做過!
李守率先道:「先生,這可不是兒戲,京畿沒安好心啊。殿下一個人也就算了,萬一出點什麼事,你在這裡,好歹還有人拿主意,你要是跟著殿下一起去了,北境不沒了主心骨麼!」
「放屁!」趙衛也沉不住氣了,一口否決了李守的話,「誰說殿下能去了,先生和殿下都不能去,萬一出點什麼事,北境怎麼辦?咱們又怎麼給老郭那邊交代?」
黎豫見狀,知道不安撫好這些一腔赤誠的兄弟們,他和穆謙誰也回不了京畿,溫言解釋道:
「方才眾將所言,的確是京畿所想,不過現下有南境改革在前,京畿根本拿不出精力來對付北境,黎某猜這次,京畿邀殿下進京,還是打探虛實的成分多些。」
容修蹙了蹙眉,有些不解道:「先生,我不明白,難道這次殿下進京與否根本沒關係麼?」
黎豫搖了搖頭,於帳中踱了兩步道:「自然不是,只要身在京畿,隨時都有變數,殿下只有待在北境,才可保萬無一失。不過,黎某猜測,只要殿下孤身進京侍疾,於今上面前示弱,那禁軍馬上就會揮師南下,去推一推南境膠著的改革。要是殿下學大帥那般,隨便尋摸個理由搪塞過去,那京畿就還得防一手北境,南境則能喘口氣。」
「孤身進京?這也太危險了吧?」劉戍敏銳地抓到了其中的關鍵點。
穆謙與黎豫心意相通,瞬間領會了黎豫的意思,亦道:「帶幾個王府親衛足以,要是領著邊防軍回去,今上該夜不能寐了,說不定放下南境不管,先收拾了咱們,不過,阿豫,你還是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