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的動靜驚動了外間的內侍,有個機靈的剛要入內收拾,被穆誠一個眼神止住。穆誠冷冷地掃他一眼,「管好自己的嘴。」
「是是。」小內侍被嚇得一個激靈,他本意在穆誠面前討巧,沒想到被天威壓得不敢動彈,哆嗦著將奏摺撿起來,連頭都不敢抬,屏住呼吸戰戰兢兢地把奏摺放在案上,偷偷摸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這才低著頭小步緊走退了出去。
等郁弘毅進來時,正好被繃緊了弦的小內侍撞了個趔趄。
「郁相恕罪,郁相恕罪。」小內侍都快嚇哭了,腳下一軟撲通跪倒在地,接連不住的磕起頭來。
郁弘毅打量了小內侍一眼,又瞅了一眼穆誠,心下瞭然,知道肯定是穆誠心情不順,遷怒了身邊的人。郁弘毅無意嚇那個抖如篩糠的小內侍,擺了擺手示意無礙,這才走到穆誠跟前,拱手道:
「陛下,氣大傷身,莫要動肝火。」
「倒是瞞不過先生。」穆誠一直秉承著喜怒不形於色的作風,可方才實在忍不住了,現下只得苦笑一聲,破天荒地露出一絲羞赧,伸手示意郁弘毅落座,「先生可知,若素要回京了。」
郁弘毅點了點頭,「南境的改革雖不似東境順利,但有若素把控著全局,就出不了大亂子。眼下肖家二公子出殯在即,他當兄長的合該回來儘儘心意。」
肖珏自盡完全在穆誠意料之外,他雖有意要敲打肖珏,但沒想逼死他,如今肖瑜回京在即,穆誠自覺實在無顏面對這位情逾手足的師弟。
穆誠的窘境被郁弘毅精準捕捉,寬慰道:「陛下不必多慮,瑜兒素來識大體,老臣再去安撫他兩句,出不了大亂子的。眼下,倒是有一件事,陛下需早做決斷,前些日子瑜兒的信陛下也看到了,南境至今首鼠兩端就是還抱有一絲僥倖。陛下初踐祚,秦王自然是不能殺的,但是謝家那邊,該尋機處置了。」
穆誠到底有為人君的本事,瞬間斂了怒氣,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朕遲遲未處置謝家,是忌憚著他們在南境的影響力,既然他們辜負君恩,那就不能怪朕心狠了。只是,謝二還在北境,斬草不除根,春風春又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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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夜澄明,圓月高懸,一陣喧鬧的馬蹄聲打破了夜的寂靜,飛馳的駿馬在筆直的官道上掠過,揚塵過後,留下一副疾行趕路的身影。
突然,一聲尖銳的嘶鳴聲後,雜亂飛馬蹄聲戛然而止,為首者左手勒住韁繩,劍眉極為不耐的擰成了疙瘩,撇了一眼來人及其背後的馬車,來不及思慮其意圖,自顧壓著情緒道:
「起開,我沒工夫跟你敘話。」肖瑜縱使再好的修養,面對兄弟的死訊,也難以自持,煩躁的將馬鞭在身側一甩。
黎晗並不惱,快走幾步上前,站在馬側好整以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