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中的肖道遠病得極為嚴重,整個人躺在榻上動彈不得,眼神渙散,嘴唇一張一合,似乎想說著什麼。
曾經叱吒風雲的朝廷柱石困頓至此,黎豫既心酸又愧疚,若他當初聽了穆謙的餿主意,扮做女子入宮,也不至於連累肖珏被責,肖珏腿沒廢自然也不會死,也不會惹得肖道遠傷心至中風。
肖道遠認出眼前探病之人,顫顫巍巍地把手伸向黎豫的方向,努力操著斷斷續續的嗓音,「北——北境——西——」
黎豫看了肖瑜一眼,後者對其點了點頭,黎豫上前一步握住了肖道遠那蒼老乾枯的手,雖不知肖道遠是何意,仍溫聲回應道:
「伯父放心,北境和西境都好。」
「瑜兒——北——北境——」肖道遠說著又把眼球慢慢轉向站在一旁的肖瑜。
肖瑜面上一喜,也湊到床邊,「爹爹,您能認出瑜兒了?」
肖道遠見肖瑜湊近,又對著肖瑜斷斷續續道:「找——找珏——兒——北——北境——」
肖瑜對著黎豫苦笑一下,搖了搖頭,「怕是父親又將我認作二弟了。」
黎豫拜會完形容枯槁的肖道遠,安慰般拍了拍肖瑜的肩膀,與他一起出了寢房,安慰道:
「師兄莫要太擔心,伯父素來身體康健,這次定是受得打擊太大了。智慧道長妙手回春,現下正在西境,等下我便修書請道長進京為伯父診治。此外,這些日子,師兄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只管開口,小弟無有不應,沉戟的事,終究是我對不住他。」
「你有心了。」對於智慧道長,肖瑜並不抱太大希望,這些日子他已經請遍京畿名醫,穆誠也將宮中太醫全都派來了,肖道遠的病情卻絲毫不見起色,只是神情委頓道:
「至清,你不必自責,若是按照你們之間的情分、他和你兄長之間的情分,他作壁上觀才是不該,今日之事與你無關。只是眼下,我的確有一樁事。」
黎豫聞言,忙道:「師兄儘管吩咐。」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想來肖玥去御前要人的事你已經知道了。」
黎豫點了點頭,等著肖瑜後話。
「玥兒自小跟我們兄弟不大親近,倒是肯聽晉王殿下幾句,你能否請晉王殿下幫忙說項,勸勸他,謝家那位如夫人的事,能否就此作罷?」向來從容有度的肖瑜,面對閔州抗洪、救災籌糧和南境改革這些硬骨頭時都沒這麼束手無策過,慘澹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