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寧淵生來矜持高貴,不染凡塵,是定沒有見過這般場景,不如說出來嚇一嚇他,好讓他知道她並非膽小之徒。
卻見寧淵神色如常,道:「早年我任右都督時,見到戰後掩埋屍體,有時一夜過去,屍體不翼而飛,墓坑便會形同現在這樣,變成空墓。
寧淵湊近她,「有人說,那些屍體不願埋骨他鄉,自己刨開墓坑,變作返回家鄉。你認為這些墓坑中的屍體現下在哪裡呢?」
雲語容瞬間脊背發寒,猶自逞強,「這墓坑分明是尚未埋入屍體的空墓,這世上那有什麼殭屍,你少嚇唬我。」
寧淵道:「妹妹不怕啊?」
雲語容挺了挺胸膛,「你看我像怕的樣子嗎?」
寧淵眼裡閃過促狹的光芒,忽然抽出雲語容頭上的髮簪,丟到了一處墓坑裡。
「既然不怕,去撿吧。」
那墓坑離她三步遠,一半藏在黑暗中,看不分明。此時,她心愛的髮簪穩穩的在坑底。
望著寧淵得意的臉,雲語容恨不得直接跳進墓坑把髮簪撿起來,用力甩到他的臉上,驕傲的宣布:「這世上沒什麼能嚇倒本姑娘。」
但大晚上打著燈籠去跳到墓坑裡找東西,終究還是也太瘮人了吧!
雲語容秀眉一橫,「你丟了我的東西,我為何要去撿?應當是你賠我一枚髮簪。」
燈籠朦朧的光輝映照著雲語容的臉,她生氣的模樣看起來別樣的柔麗動人。
寧淵微微一笑,把手送到她面前,嗓音低沉磁緩,「若害怕,牽著我就是了。」
何必多此一舉地證明她不怕?
他來,不就是為了讓她依靠嗎?
「我會怕?」雲語容輕蔑的看了看他的手。
忽然,眼前一道璀璨亮光微微閃爍,雲語容瘋了似的鑽進了寧淵的懷裡。
只見髮簪自己從墓坑裡浮了上來。
「哥哥救命!」雲語容的臉緊緊貼著寧淵的衣襟,恨不得直接鑽進他寬厚結實的身軀里。
「好了,我去看看。」寧淵也看見了那枚升起的髮簪,像是墓坑裡的什麼東西舉了起來。
是人,或是動物?
雲語容緊緊拽住他,腳像在地上生了根,「我不去。」
「你在原地等我。」
雲語容環顧四周幽黑一片,帶著哭腔道:「我不要。」
寧淵任由她的臉在胸膛亂蹭,淡淡的說道:「妹妹就這麼點膽子,還要凌霜傲雪?」
這話像是塊冰落入心湖,令她瞬間尋回幾分冷靜,她不蹭他了。
寧淵又道:「若是唐兄知道你的怕處,你說他會不會像你捉瓢蟲一樣,帶你去荒山野嶺尋那千年老屍?」
「別說了。」雲語容主動鬆開他的手,面上陰沉沉硬是將恐懼壓抑住了,「我哪有什麼怕處?走,看看坑底是什麼東西裝神弄鬼。」
寧淵提著燈籠,二人一同朝墓坑走去。
只見坑底一個黑髮散亂的頭顱發抖蠕動,一個小小身影縮在角落,低頭舉著髮簪。
寧淵道:「你果然藏在這裡。」
燈籠探到墓坑裡,火苗微微跳躍,小姑娘像被燙到一樣往後縮。
她怕火。
雲語容與寧淵對視一眼,雲語容將燈籠拿遠了些,溫聲道:「剛才是你在哭?」
她的聲音溫軟動聽,小姑娘忍不住抬頭看了她一眼。
就在一抬頭的剎那,雲語容和寧淵都看清了她的臉,兩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小姑娘半張臉布滿了青痣,大片青斑覆蓋了眉毛眼睛,延伸到了嘴角下巴,簡直像個青面怪物。
小姑娘看見二人眼裡的驚訝,立刻扭過頭,用沒有青痣半張臉對著他們。
雲語容和氣的說道:「謝謝你,幫我把髮簪撿回來了。這些糕點送給你吃。」
這小姑娘蓬頭垢面,身上穿著幾塊爛布做成的衣服,像個小叫花子。災區的大人尚且挨餓,她一個小丫頭一定是沒有飯吃的。
雲語容出門時用手帕包了幾塊茯苓糕,準備用來哄小姑娘的,這會兒正派上了用場。
小姑娘也不知道餓了多久,見了糕點什麼都顧不得了,撲上來搶走,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雲語容伸手進墓坑,對她道:「我拉你上來。」
小姑娘猶豫片刻,把手放在雲語容的手中。
雲語容像握住一把枯草,生怕把她的手拽斷了,輕輕使勁,把她拽回到地面。
雲語容猶豫片刻,問道:「你的家人在哪裡?」
小姑娘又哭了起來,嘴裡發出麽麽聲,這哭聲和在驛站里聽到的一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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