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姜知瑤整隻右手手骨都被踩碎,盛婉書整日陪在女兒身邊。
往年宮宴,姜知瑤總會成為人群的焦點。
她會彈琴,會作畫,一手大字也寫得漂亮。
每每到了獻藝環節,姜知瑤必會獲得賓客們的無數稱讚。
雖然那些稱讚有很大一部分都來自於賓客們對相府的恭維,姜知瑤還是會沉浸在這種恭維之中難以自拔。
而今年,姜知瑤從相府嫡女降為相府養女,就連名字都被劃出了族譜。
頭皮撕裂,手也殘了,盛婉書很擔心過大的心理落差會讓姜知瑤產生自卑。
「帖子都已經送過來了,我為什麼不去呢?」
姜知瑤知道,這是昭陽公主給她的抬舉。
如果錯過這次邀請,從今往後,可能連給昭陽公主做棋子的機會都沒有了。
她也想利用這個機會,告訴那些等著看她笑話的人知道,就算姜家認回了親生女兒,她這個養女,依舊可以以姜家養女的身份出席在宮宴上。
丞相府兩位小姐同時出場,不可避免的要被其他賓客品頭論足。
「姜家新認回來的這位小姐,可真是生了一張俏臉,倒比之前那位千金還要光彩耀人。」
「我第一次在姜家的認親宴上看到她時,也被她這張臉給震驚到了。事後想想,姜相爺和姜夫人容貌都是一頂一的,生出來的女兒就該是這般容貌才對。如今再看姜知瑤,遜色得可不是一星半點兒。」
有人竊笑,「容貌生得再好頂什麼用,聽說被認回來前,是由商戶養大的。兩年前成過親,如今已經合離了。」
「噓!這樣的話,今後可別再亂說了。要是被姜家那些人給聽了去,指不定會招來多少事端。」
「你那日沒去認親宴,怕是不知道當時都發生了什麼,那姜小姐雖然養在商戶,人其實厲害著呢。」
對方明顯不信這番說詞,「一個從底層爬上來的小姑娘,沒有姜家給她撐腰,厲害又能厲害到哪去?」
「依我看,姜家還是更看重那個姜知瑤吧,已經褪去嫡女的光環,還是以相府千金的身份被帶到這麼重要的場合中,足以證明養育之情比生育之情更深厚。」
幾日八卦正說得盡興,突然感覺渾身上下冷嗖嗖的。
下意識地朝姜歲歡那邊看去一眼,就見她表面看著安安靜靜,那雙眼睛,仿佛充滿了攻擊性,似笑非笑地朝這邊看來。
八卦聲突然就停止了,幾個婦人有致一同的不敢再隨便妄議下去。
一股無形的氣勢壓得她們喘不過氣。
她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觸及姜歲歡的眼神時,會生出難以言喻的敬畏和懼怕。
漫不經心地收回目光,姜歲歡百無聊賴地品嘗著宮中的茶水,味道也沒什麼特殊的。
由於陛下還沒到場,賓客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互相應酬。
姜政言和姜家三位公子剛入場,就被同僚們拉走敘舊。
盛婉書親自照看著姜知瑤,她右手手骨全部碎了,整隻手被棉布包著,藏著寬大的袖袍下,仿佛在用這種方式來掩飾狼狽。
頭皮處被扯斷的地方有傷口殘留。
為了不叫人看出她的狼狽,姜知瑤在傷口處塗上黑色的顏料,儘可能讓自己的形象看著自然一些。
進宮之前,盛婉書也不是沒關照過姜歲歡。
她不厭其煩的給姜歲歡灌輸入宮之後要遵守的規矩,就怕她哪裡行差踏錯,被人抓去把柄施以責罰。
在盛婉書的印象中,姜歲歡衝動易怒,我行我素,是一個做事不計後果的孩子。
也不知姜歲歡有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整個人冷冷的,一副難以親近的樣子。
盛婉書心生挫敗感的同時,也愈發覺得姜知瑤更符合她對女兒的幻想。
於是進了太極殿後,便不再理會姜歲歡。
姜歲歡對此很無所謂,進宮之後要遵守的規矩,鳳西爵早在前兩日便提前與她講過了,倒也沒什麼特殊的忌憚。
這是她第一次以相府千金的身份出席這麼盛大的場合。
在人來客往的太極殿,姜歲歡看到很多熟面孔,鎮國公府的,榮親王府的,武昌侯府的。
「歲歡,我就知道今日肯定會在這裡遇見你。」
秦朝朝心情不錯地迎過來與姜歲歡打招呼,而導致她心情不錯的原因,是秦悠悠目前還在關禁閉中。
一見面,秦朝朝便與姜歲歡說了好幾個八卦,都是與武昌侯府有關的。
比如崔姨娘在事發之後離奇暴斃,賀清歌接受不了府中的變故差點在當晚上吊自盡。
獲利最大的便是武昌侯府二小姐賀初雲。
崔姨娘活著的時候,給賀初雲定了一門親,兩府預定年後交換庚帖。
沒想到崔姨娘前腳剛死,長公主便以武昌侯府主母的身份,將這門親事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