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彌將兩位貴人帶到休息的地方,是兩間緊挨著的禪房。
屋內空間很小,設施也很簡陋,入目可及處,只有窄床和桌椅。
勝在收拾得整齊又乾淨。
離開前,小沙彌雙手合十對二人說。
「得知二位施主要來,方丈提前讓收拾出這兩間禪房,環境地勢都是最好的,二位可以放心住。若二位還有其他要求,隨時派人與小僧講,能滿足的,小僧都會滿足。」
盛婉書對小沙彌很客氣,應對了幾句,便將人送走了。
「歲歡,這裡環境稍微簡陋了一些,也不知你住不住得慣。」
姜歲歡不是沒吃過苦的人,自然不會將這裡的環境有什麼挑剔。
「挺好的,住下吧。」
盛婉書指了指旁邊的房間,「我就住在你隔壁,這次隨我們一起來的寺院的,除了劉嬤嬤,還有兩個跑腿的丫鬟。你有什麼差事,交給她們做即可。」
不知是不是盛婉書多心,總覺得姜歲歡的臉色不好。
「歲歡,你身體是不是不舒服?」
坐在車裡的時候還沒發現,這會兒才意識到姜歲歡面色比平常看著有些憔悴。
姜歲歡捂著喉嚨咳了幾聲。
「應該是染了寒氣,沒什麼大礙。」
京城的春天,寒氣料峭,與她之前生活的地方氣候有些不太一樣。
她也沒想到,體質一向不錯的她,竟然會猝不及防地染了風寒。
好在身上帶著藥,問題不大。
盛婉書倒是緊張起來,「你病了,我竟然現在才發現。劉嬤嬤,快去給小姐燒些熱水。藥,對了,還有藥。早知如此,我就不選在這個日子帶你來護國寺吃齋了。」
姜歲歡說:「你不來,我也是要來的。只是染了一點風寒,無需大驚小怪,我身上帶著常用藥,不用勞煩別人再多跑一趟。既然來了,就帶我去地宮給長輩們上一炷香吧。」
盛婉書連連點頭。
「好,我先帶你去上一炷香,上完香,你趕緊回屋休息。生病的時候,不能累著。」
這一刻,盛婉書對姜歲歡是真的生出了幾分心疼。
這孩子也不知隨了誰,明明是花兒一般的年紀,與同齡人相比,卻少言寡語,不善言辭,連生病了都不肯開口說。
這要是知瑤……
想到知瑤,盛婉書心頭浮出一陣煩悶。
她總是改不掉這個習慣,動不動就拿姜歲歡和姜知瑤比。
今後要儘量改正了。
護國寺的地宮內,擺放著很多牌位,姜家的先祖與盛家的先祖占的位置非常不錯。
幾十個牌位整整齊齊擺在香案上,牌位上的名字對姜歲歡而言非常的陌生。
在盛婉書的授意下,她先給姜家的列祖列宗上了香,磕了頭。
又被盛婉書帶到盛家的列祖列宗面前磕頭上香。
起身時,姜歲歡在盛家這邊的牌位處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盛光年。
盛婉書注意到了姜歲歡的目光,向她解釋,「盛光年,你的舅舅,也是盛家這些牌位中,年紀最小的一位,他去世的時候才二十多歲,連而立之年都沒過。」
似是想到了什麼傷心的往事,盛婉書無可奈何地嘆息一聲。
「若你舅舅還活著,如今的地位和聲望,未必會比你父親差。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心地善良,人也聰明。」
提起自己早逝的兄長,盛婉書眼中流露出來的都是遺憾。
直到二人出了地宮,盛婉書還不厭其煩的給姜歲歡講述盛光年的豐功偉績。
「他只年長我不到兩歲,明明自己也是個孩子,可小時候,卻處處禮讓我這個妹妹。」
「凡是有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都會第一時間送到我面前。」
「你可能還不知道,當年肚子裡懷你的時候,我身體有一陣子非常不好,稍有風吹草動就會生病,差點沒能保住你。」
「你父親那時忙於政務,根本沒時間顧及我的感受,是你舅舅一次又一次請郎中入府為我看診,才勉勉強強把你保了下來。」
聽到此處時,姜歲歡無法形容心裡究竟是什麼滋味。
雖然她沒見過盛光年,但兩人之間卻在冥冥之中有著一種詭異的牽連。
若真如盛婉書所言,當年沒能保住她這一胎,她出生那晚,盛光年也許就不會死了。
見姜歲歡一路沉默,盛婉書以為她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
「都怪我,與你說這些做什麼,都已經是離世多年的故人,說再多,悲劇還是會發生,人也不可能活過來,只能徒增親人的悲傷罷了。」
「說到你舅舅,生了一雙很出色的兒女。尤其是你的表兄盛其琛,前些年沙場立下戰功,被朝廷封為雪衣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