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每次立了功都不進京領賞,時間久了,就會被人遺忘的。
白玄冥卻笑著說:「爬得越高,摔得越重,再說了,我也不喜歡京城那個地方。」
鳳西爵問白玄冥,他對京城為何忌憚?
白家世代忠烈,且祖籍就在京城,如果日後能進京當值,比駐守廣平要好上太多。
白玄冥當時的回答是什麼來著?
他說:「算啦,我要是回京,定會礙了某些人的眼。」
那個時候,鳳西爵並不太懂白玄冥這句話中的含義。
某些人的眼?會是誰的眼?
現在想來,白玄冥口中的某些人,應該與姜家和盛家都有關係。
姜歲歡絲毫聽不得這樣的言論。
「我爹生是白家人,死是白家鬼,盛家憑什麼因為一場意外,就不讓我爹入祖墳?」
「世人都說盛老爺子是三朝元老,連當今陛下都要喚其一聲恩師。」
「此人既然大才大義,萬不該為了私人恩怨,提出這種荒唐的要求。」
看著父母和兄長的墳頭被立在這種鳥不生蛋,雞不拉屎的荒蕪之地,姜歲歡對盛家最後一丁點情份,也被他們的所作所為磨得一絲都不剩。
為了贖清身上的負罪感,整個白家,這些年來都在極力給盛家讓步。
風光霽月的四哥本來也能爭得一個侯位來坐,卻將到手的機會讓給了盛其琛。
雖然盛其琛自以為很有魄力的沒有去爭那個位置,可白家這些年展現出來的誠意,已經足夠明顯了吧。
何況白玄冥當年救的還是姜家的骨肉。
如果一定要追究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盛家自己也逃不開干係。
犯下滔天罪孽的柳玉紅,可是他們盛家的家生子。
將那麼一個心思惡毒之人安排在盛婉書身邊陪嫁到姜府,只能說明盛家看人的眼光實在不怎麼樣。
很多事一旦追根溯源,誰的責任都逃不掉。
盛家卻自私自利的讓白玄冥一個人來承擔所有的錯誤,他們到底憑什麼啊?
姜歲歡越想越生氣,越生氣,就越是沒辦法心平氣和的看待盛家那些人。
尤其是那個盛其琛。
世人都說他是盛家這一代的頂樑柱,也是盛老爺子膝下最被看好的一個孩子。
呵!
外人把他誇得神乎其神,還不是被姜知瑤三言兩語就騙得團團轉。
罵他是一句蠢貨又有何錯?
想到此處,姜歲歡聲色俱厲地說:「今日不管誰來阻止,我爹我娘,還有我四位英年早逝的兄長,不但要葬入白家祖墳,還要風風光光的葬,體體面面的葬,大張旗鼓的葬。」
「我要為他們辦一場最隆重的葬禮,讓天下,讓百姓都知道,白家的每一個人,活著的時候無愧於心,即便死了也要堂堂正正。」
「如果連祖墳都不敢入,豈不是在昭告世人,白玄冥真的就是叛國賊?」
姜歲歡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她想給廣平侯一家六口風光大葬,就真的可以毫無阻礙。
首先,白玄冥叛國的案子還沒平反。
不管她採取任何行動,都會招來某些心懷不軌之人的口誅筆伐。
另外,盛其琛近日來了京城。
他是盛家人,當年意外死掉的盛光年,是盛其琛的父親,也是姜歲歡的舅舅。
如果姜歲歡執意要給白玄冥一家風光下葬,作為當年那起事件的受害者,盛其琛出來阻止是必然的。
說不定姜家也會站到她的對立面,阻止她以白家人的身份,為廣平侯府披麻戴孝。
所以,在付之於行動前,姜歲歡必須提前做好萬全的準備。
她看向鳳西爵,忽然說:「七哥,帶我進宮,陛下欠我的那個人情,也是時候歸還了。」
兩天後,安靜已久的京城忽然炸出一道響雷。
兩年前慘死戰場,並被朝廷打上叛國罪的廣平侯,要被風光大葬了。
此消息傳出來後,京城上至達官貴族,下至黎民百姓,無不為此感到心驚。
要知道,白玄冥可是朝廷罪臣,就算其家人為其下葬,也該偷偷摸摸小心行事。
敢從京城西門穿過主城,再直奔東郊祖墳入土下葬,張羅這起事件的人腦子究竟是怎麼想的?
下葬之人,真的不怕觸怒皇權,觸怒國威,觸怒民眾,執意要與「正義」為敵?
此消息傳到姜家時,盛其琛第一個坐不住了。
他這次來京有兩個目的。
一為見駕匯報軍況。
這二來,想與那解開麗山寶藏之人見一面,向其打探解陣之道。
父親當年慘死麗山,這是盛其琛一輩子都放不下的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