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父親的死真的與白家毫無關係,我必須將此事告知祖父,免得有朝一日,老人家帶著未了的心結離開人世。」
得知盛其琛即日便要離開京城,姜政言想要開口挽留幾句,最終還是認同了對方的決定。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何況這本難念的經,還牽扯到了白家,姜家和盛家。
盛其琛說到做到。
翌日進宮向元帝匯報完軍情,便收拾行囊準備離京。
離京前,盛其琛去探望正在生病的姑母。
盛婉書最近的情況實在說不上有多好。
姜歲歡為白家下葬那日,她拖著病體非要冒著人擠人的危險去看了一眼姜歲歡。
人群中,她一迭聲呼喚姜歲歡的名字,換來的也只是對方一個無情的背影。
姜歲歡是真的不準備再認她這個娘了。
回來之後,盛婉書病得更加嚴重。
每天不是以淚洗面,就是在病榻上喃喃歲歡的名字。
「姑母,你要振作一些養好身體,不能再讓病情繼續惡化下去了。我知道連日來發生的事情對你造成不小的打擊,也知道知瑤的死……」
盛其琛剛說到姜知瑤的名字,盛婉書就像受到了什麼刺激,尖聲喊道:「她死有餘辜,我好恨,恨為什麼沒有早一點殺了她。她害得我,再也沒有女兒了。」
似是想到了什麼傷心的事情,盛婉書的淚水又開始收不住。
「都怪我,都怪我啊,其琛!」
盛婉書難過地揪住侄子的衣袖,淚水噼哩啪啦往下掉。
「歲歡剛被認回姜家時,我對她很壞。」
「我罵她惡毒善妒不懂事,還詛咒她不配做我姜家的孩子。」
「她會管你的姑父叫父親,管你的表兄弟們叫兄長,卻只願意喚我一聲姜夫人。」
「我那時想著,這個孩子真的是被人教壞了,連最起碼的規矩都不懂,哪有半點地方比得過知瑤。」
「我還瞧不起她曾經嫁過一次人,總會當著她的面說一些很難聽的話。」
「還有,她正式踏入姜家大門,我給她準備的院子,是長年無人居住的空宅。」
「那時我想,只要她住得遠遠的,我就可以眼不見為淨。」
第391章 遲來的後悔比草賤
說到此處,盛婉書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其琛,天底下再也沒有哪個做娘的,像我這麼刻薄又冷酷了吧?」
「我對不起她,我不是人,我怎麼能為了一個與我半點血緣關係都沒有的壞種,這麼對待我的親生女兒呢。」
這些日子,盛婉書每天都活在無盡的悔恨中。
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記憶,如排山倒海般沖刷著她的腦海。
每每回想她對親生女兒做過的那些事,說過的那番話,盛婉書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人下了蠱。
否則,她到底為什麼要用那麼惡毒的方式對待她的親生孩子。
「姑母,哭多傷身。為今之計,你先養好自己的身體。等身體康復了,再去找表妹把事情說清楚。」
「你們終究是親生母女,母女之間,哪有什麼隔夜仇。」
「只要誠心向她道歉,我相信表妹一定會原諒姑母的。」
盛其琛口中說著寬慰之言,心裡則對姑母的所作所為感到詫異。
萬沒想到,他的姑母,認回親生女兒後,竟然做了那麼多傷人心的事。
印象中的姑母溫柔賢良,對誰都會露出充滿善意的笑容,為何對親生女兒那麼刻薄?
如果姑母肯早一點把姜家發生的事情在信中寫明告知與他,他也不會在姜知瑤單方面的挑唆下,一根筋的將從未見過面的姜歲歡視為假想敵。
人就是這樣,在未知全貌時,只會偏聽親近之人所說的話。
盛其琛自詡自己冷靜理智,卻還是在毫無防範的情況下犯了一個最致命的錯誤。
如果那日他沒有插手姜家的家務事,姜歲歡是不是就不會在他的激怒下,做出與姜家斷親的行為?
想到此處,盛其琛心中也充滿了自責。
總覺得姜家發生這諸多變故,與他的貿然插手有直接關係。
如果他能提前了解姜歲歡的為人,也許會減少很多誤解。
盛婉書顯然還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
揪著盛其琛的衣袖哭著說:「她唯次叫我娘,是在護國寺的那場大火中。」
「她明明那麼需要我,可我當時做了什麼?」
「在她命懸一線時,我無視她的生死,只為了確定姜知瑤那白眼狼是不是還活著。」
「那些弓箭手要奪我性命時,歲歡連自身性命都不顧,以身為盾,替我擋下那致命的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