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著腹中頻頻傳來的飢餓感,姜雲霄問:「我怎麼會躺在馬車裡?我妹妹呢?」
下屬回頭看了主子一眼。
「大人,你已經在車裡睡了三天了。」
姜雲霄腦海中炸出響雷,「三天?」
下屬:「離開雁城前,姜小姐在大人的茶中下了藥,她說,此藥可讓大人在睡夢中保持三天不醒。」
「姜小姐出此下策,也是不想大人留在雁城不肯離開。」
「另外,大人隨身攜帶的那塊御使令牌被姜小姐給收走了。」
「姜小姐有言在先,既然大人要奉旨回京赴命,這御使的差事,就暫時由她來代勞。」
「她會代表大人,留在雁城與雁北王繼續洽談大烏山鐵礦問題。」
聽下屬講完來龍去脈,姜雲霄才意識到,他被妹妹給算計了。
他就說妹妹怎麼可能會乖乖同意與他回京,原來從頭到尾都在誆他。
「停車,按原路返回!」
姜雲霄怎麼可能讓妹妹獨自留在雁城。
下屬回道:「大人,已經進了隸縣地界,往回趕,可能要花幾天光景,而且姜小姐送大人上車時對我等下令,必須安全將大人護送回京,否則就犯了瀆職之罪。」
「大人,雁城那地界,不好進也不好出,折返回去是萬萬不可能的了。」
「哦,想起來了,姜小姐在大人身上放了一封信,說等大人醒來後一定要看。」
經屬下提醒,姜雲霄對著全身上下一通翻找,果然翻出了一封信。
還以為妹妹會在信中向他解釋一切,展信一看,他氣得險些吐出老血。
只見信上只寫了短短一行字:回京吧,我身邊不需要拖油瓶,來日有緣再相見。看到四哥,記得幫我報聲平安。
姜雲霄難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雖然被妹妹擺了一道,心裡的滋味卻一言難盡。
他豈會不知,妹妹這麼做,是在變相保護他。
北境之行,他確實沒幫到妹妹什麼忙,反而還讓她為了自己操心費力。
他這個哥哥,做得實在不稱職。
姜雲霄不知道的是,他醒來的這日,遠在雁城的姜歲歡,正以朝廷特使的身份,被趙璟邀請,出席一場別開生面的大型宴會。
宴會地點設在一個類似演武場的地方。
整個會場是環形設計,周圍都是賓客席,正中間是一塊很廣的空地,地面上種著綠色的草坪。
九月初秋,熱了很久的雁城終於迎來絲絲涼意。
出席今天這場宴會的除了趙璟,還有裴瑩,以及在北境一帶,頗有些勢力的王孫貴族。
這些人,都是與趙璟和裴瑩私交不錯的朋友,年紀也與二人相仿。
看得出北境一帶生活富足,個個穿金戴銀,體面得很。
看姜歲歡的眼神,也帶著挑釁和審視。
對姜歲歡敵意最深的,當屬裴瑩。
兩人幾年前在無相門算是正面打過交道。
不過那次只是匆匆一眼,幾乎沒有語言交流。
這是姜歲歡第一次正式與裴瑩見面,裴瑩亦如此。
闊別數年再次相遇,裴瑩已經成了姜歲歡死敵,姜歲歡也成了裴瑩的對手。
二人都恨不得將對方挫骨揚灰,礙於今日這個場合,都在儘可能的守著理智。
而趙璟給姜歲歡送請帖的理由也很充分。
既然姜歲歡接了姜雲霄特使的差事,大烏山鐵礦歸屬權一事,便由姜歲歡出面與之商討。
「我該叫你什麼呢?」
貴賓席處,趙璟與姜歲歡相鄰而坐。
今天的趙璟,盛裝出席。
蟬翼紗罩袍下透出玉色圓領襴衫的暗紋,腰間嵌著蓮花羊脂玉,鎏金冠束住半數烏髮。
忽有清風捲起廣袖,如神祗,如謫仙,透著一股子奪人眼眸的矜貴勁兒。
也難怪裴瑩愛趙璟愛得要死。
這樣的男子,要權有權,要貌有貌,世間顯少有哪個女子,能不被趙璟的魅力所蠱惑。
姜歲歡除外。
三年前初見那次,姜歲歡是對趙璟生出過一絲欣賞之情。
也僅止于欣賞。
還沒動情,趙璟已經用行動扼殺了她的念想。
三年後再見趙璟,姜歲歡已經徹底把他劃分到了敵人陣營。
能與裴瑩聯姻的男子,又會是什麼好東西?
何況她現在心有所屬且已經嫁人。
與趙璟相比,七哥有過之而無不及。
現如今,姜歲歡對趙璟,是再也生不出一絲漣漪。
「王爺手眼通天,豈會不知我現在的名字叫姜歲歡?」
趙璟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