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大夥你看我,我看你,他們也不知道是不是姓林的推的,畢竟誰也沒看見。
「你想賠醫藥費嗎?」成娜指著其中一個人。
那個人委屈地癟起嘴,搖搖頭。
「你想嗎?」
她又指向了另一個人。
那個孩子火速搖搖頭。
成娜從木頭堆上走下來,「我們都不想,可是如果沒人承認,那麼這筆醫療費就會攤在我們每個人的頭上。」
「那怎麼辦呀,林小跳也不承認呀!」有人急得要哭了。
「他不承認沒關係,我們承認他就好了。」
眾小孩看向成娜,她既不恐懼,也不憤怒,勢在必得地告訴大家:「只要我們都說是林小跳乾的,那麼,到時候他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我們就是人證,要賠馮奉秋錢的只有他家。」
「他說我在,我當時確實在,我只是路過。你們都知道,我和奉春是朋友,奉春的弟弟自然就是我的弟弟,我會害他嗎?而林小跳,他前陣子還偷了奶奶的錢,就算他沒推,他也不是什麼好人。」
「只有這個辦法了,不然大家就一起賠錢好囉,你們經常和馮奉秋玩,你、還有你,肯定賠的最多。」
成娜指完一個,又指向另一個,「據我所知,手術要很多很多錢,你們可能要賠地賠房子,到時候只能和爸爸媽媽上街討飯了。」
被指的那兩個小孩臉色煞白,當即哭了起來。
大家紛紛陷入沉思,他們被成娜說服了。雖然成娜平常一副狠毒姿態,但關鍵時刻腦子轉得比他們快。她說的有道理,不管林小跳做沒做,現在火燒眉毛,只能先把他供出去,況且他也不是什麼乖小孩。反正,他們才不要賠錢,不要上街當乞丐。
於是,幾個想清楚的大孩子舉手投誠,願意按照成娜說的這麼做,大孩子帶頭,小孩子也跟著應和。
當晚,孩子們變了口風,紛紛向自家家長指認林小跳。家長一聚,發現說的都是同一個人,忽然間默契地擰成了一股繩,從孩子到大人,都站在一個陣營,直指林小跳。
後來,除了林小跳,其餘家誰也沒賠錢。村里組織了捐款,馮家也在到處借錢,七湊八湊,勉強湊夠了手術費。
弟弟受傷到現在,一直住在醫院,照顧他的是母親。馮奉春和爸爸留在家,白天她爹出去幹活,她出去上學,晚上回家,她熱飯倆人一起吃。
事故發生後的第三天,母親從醫院回來,到家拿衣服。馮奉春小心翼翼地湊上去問弟弟的情況。
「你還好意思問!」
母親轉過臉來,用哭腔回應了她。母親雖然沒有像父親一樣對她非打即罵,但倆人的話是相同的,同樣都在質問她為什麼不好好看著弟弟,讓他亂跑。如果不是她的疏忽,弟弟就不會遭此劫難。
被這一吼,馮奉春酸了鼻子紅了眼。
「可他就比我小一歲。」
「你老是說這種話!」母親把衣服一件件塞進袋子裡,塞到一半,猛地把袋子往床上一丟,回頭看她,「小一歲也是你的弟弟,小一分鐘,小一秒,都是你的弟弟!」
她舉起馮奉春的手臂,戳著她的皮膚,「你們流著一樣的血,你不能不管弟弟,知道嗎?」
馮奉春流下兩行眼淚,「我沒有不管他,你們老是怨我不管他,可平常都是我在帶他,他還要......」
她哽咽了一下,「他還要和其他男孩子一起欺負我,他根本不拿我當姐姐。」
「說什麼呢?」馮奉春見到母親皺起眉,似乎萬分不理解她怎麼會脫口出這種話。
「他還小,你和他計較什麼?他都這樣了,你還在說這種話?你好意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