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后順著眾人目光看向相輝樓上,抱著琵琶彈奏的婷裊娘子,嘴邊的笑意越來越深,與有榮焉道:「看來此曲頗得平南夫人喜愛。」
話音剛落,又有幾道聲音附和,「何止是平南夫人喜歡,我們對這位芙徽公主也甚是欣賞。」
「不知這位公主芳齡幾何,婚嫁沒有?」
真是問到點上,陳太后極為滿意地接過話頭,「你們瞧她進宮才幾時,她父親出喪才不到一年,生前也沒為她定下任何一位好人家。」
平南夫人:「那就是未婚呀,這樣喜人的娘子,也不知最終該花落誰家。」
陳太后:「你問哀家,哀家也正在想呢,這京中那麼多勛貴兒郎,哪個才配得上她?」
她意味深長地逡巡一圈座下跟著家裡的恩賞,或是有了一官半職的年輕男子。
暗示意味濃厚,在場的命婦都是人精,瞬間無不心裡有數,向陳太后道:「那當真得,好好挑一挑了。」
相輝樓中,翁思嫵抱琴而立,距離離樓下的舞姬雖遠,在空中看座上的位置卻是近的。
她目光繞了一圈,自然而然地去找尋底下的最尊貴的身影。
宮宴上的梁寂鸞很少回應大臣的敬酒,應當是大家都深入了解了他的習慣,除非重要之事,臣子們都很少打擾他。
大家多數都在觀賞庭中的舞姬,梁寂鸞也不例外,這讓翁思嫵徒生不滿。
她在撥弦的下一刻忽然改動了音律,並不突兀地融入其中,成功吸引了懂行的大半目光。
她小有得意,並在梁寂鸞的視線終於停駐在她身上時加了更多技巧進去,然後掀眸眨也不眨地從他臉上看回去。
答應陳太后當場演奏,雖是討這位姑母開心,可她也想讓他見識她的優秀。
她很會彈琵琶,卻不只會彈琵琶。
翁家的曲譜在當世中凡是有底蘊的世家都遐邇所聞,翁思嫵在翁校仲培養下通曉音律,可不是什麼都不會的笨蛋。
如果還想知道她更多,就應該主動來了解她。
而不是光盯著那些舞姿,就算看,也應該把目光都投注到她一個人這裡。
太后座下平南夫人驚呼:「怎麼弦樂變的有殺氣了,這翁家曲譜果真彈的不凡啊!」
梁寂鸞離得近,自然光速傳入耳朵里,他眼神跟相輝樓中越彈越激昂地年輕娘子相碰,對方眼裡像有鉤子。
只要對視就會被她牢牢勾住,他似微微一怔,眼眸多了一絲詫異之後,又露出那副欣賞而委婉的淡笑。
樓上的翁思嫵不懂他是什麼意思,還很不滿意他竟是這副態度。
好像她更願意看到的不是梁寂鸞眼中的清醒,而是神迷,也許是他見多識廣,更也許是他飽覽天下美色,所以修出一雙慧眼。
翁思嫵一點都不覺得是她這首破陣曲彈得不好,父親說她襲承了翁家最厲害的琴技,若梁寂鸞不為她動容,那只能說是他太過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