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發覺宋去意忽然面色淡了幾分。
剩下的幾人自然抱怨,他們還沒參賽,怎麼得燈的人就定了,奈何宋去意向來乖張,他摸著好不容易從盧三娘手中取來的袖子,上面的褶皺實在刺眼,他一貫愛潔,方才又聽見一個討厭之人,此刻心情實在不好,又見人鬧事,便隨口道:「本公子定的規矩,想改就改,你奈我何?」
這話說的欠扁,合歡都聽見身邊人暗暗運氣,奈何拿他沒辦法,只好自去了。
她略有些麻木地想,好歹馬上就要結束了,不用再等許久。如果再跳那舞,她雖記得動作,卻一定比不過盧三娘熟練,也並沒有什麼相思之情,又怎麼跳得出來?眼見樂師們已經準備好,她總得想一個辦法。
第一個音出來時,是琵琶聲。連續的輪指若有如無,如同女郎的心事,欲說還休。
孟合歡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了奚瓊寧,他執著木勺,正給暖房新送來的杜鵑澆水。那時她正在梳妝,鏡子裡正好看見他,看見他摸了摸杜鵑花瓣,扭頭對著她笑。
合歡清楚,這笑是對著她的。不知從何時起,她總能預知那人的想法,這種感覺奇妙極了,他從來不愛多說自己的事,只是喜歡溫言閒談一些趣事,和他在一起,時光很容易就慢下來,歲月靜好不外如是。
所以,相思是什麼呢?
她不由自主抬起手臂,左手搭在下巴處似在眺望,右手伸直帶動身體一旋,裙子如花瓣散開。
「這,怎麼和我曾看過的舞不一樣?」
「是啊,從開頭就不一樣。」
奚瓊寧的手握緊,他看不見,只能聽見這熟悉的樂曲遠遠飄來,所以,她是想起來了嗎?
記起來這首曲子,和理所應當擁有這首曲子的郎君,而不是他,一個卑劣的竊奪者。
他的神色微微黯淡,任憑髮帶隨風飄揚,這個白玉一樣的郎君卻凝了愁眉,一向坦誠的他,此刻甚至想要逃離。
這首曲子她跳了兩次,兩次他都在現場。一次是在太子生辰之時,那時他藏在人堆里,聽眾人讚嘆她與太子郎才女貌,第二次,她站在畫舫遊船上,說要為他奪燈。可他二人的距離,卻越來越遠。
如若她真的恢復了記憶,如何會願意為他奪燈?頭一次,他有些恨自己這雙眼睛,今日舟橋夜月,人人都能看得見,獨他被夜色裹挾,看不見她這抹相思。
「我覺得,公主這舞雖然和以前不同,但更精進了些,只是若叫相思恐怕不太妥當。」
一郎君摸著下巴沉思。
「以前的相思似乎有些苦,好像前路漫漫,看不見前路,回不到去處,如今這舞,則脈脈含情,更有一種情投意合,兩心相知的默契。」
「我知道了,是倒跳相思!」一女郎驚呼。
確實是倒跳相思,一時之間合歡也沒什麼法子,她原本並不打算用舞來應題,只是宋去意不做人,非要逼她,只好用方才盧三娘跳過的舞步從後面往前倒著跳。
雖然是趕鴨子上陣,可難得卻跳出那麼一絲趣味來,直到末尾,也就是相思的開頭,驀然有一種近鄉情更怯的心思縈繞在心口,久久不願散去。
身為奸臣攝政王的世子,確實不應當喜愛王朝的公主,無論如何看,他們這段姻緣都長久不了,甚至一開始嫁進來時,合歡也只是抱著隨時跑路,保全小命的打算。
直到後來,和瓊寧王爺他們相處幾個月,漸漸心生不舍。
孟合歡一直想問奚瓊寧,拋開那些身份,奚瓊寧這個人會喜愛孟合歡嗎?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心生這個念頭,要說她孟合歡可不是一個扭捏的人,想愛就愛,想恨就恨,就是在攝政王面前都是如此,可唯獨面對瓊寧,她總會心生躊躇。
她總是不敢問這句話,一直藏在心底。
孟合歡覺得自己是個好姑娘,值得所有人喜歡,只有在瓊寧面前,她才會忐忑,才會不安。她只知道,不要奚瓊寧對她像對其他人那樣就好。
宋去意嘴角繃緊,臉上的笑容沒了,見合歡走過來,才有些勉強道:「公主好計謀,竟然想出這個法子。」
說她沒有按照約定?可這確實是相思,可如果說是相思,卻與以往一點也不一樣,活脫脫就是兩首曲子。
合歡扭扭腦袋,抹去頭上的汗珠,她只道:「如此,今日這燈,可是歸我了?」
宋郎君眼不見心不煩,他擺擺手道:「歸你歸你!」
合歡立刻樂的笑眯了眼:「今日我帶的人少,這燈又要人小心護著,怕碰了撞了,勞煩宋郎君送到我府上去。」
老管事見狀,立刻有眼色地上前應了。
她就要心滿意足地上岸,好跟瓊寧吹噓自己如何極智地在能人堆里競得東西,卻聽宋郎君又攔了一句:「公主今日費勁心思得了我這燈,可是要送給誰?」&="&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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