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合歡輕聲道。
「回來便好。」他及時奉上一杯熱茶,合歡接過一飲而盡。
「夫人們大多已經離開了,只有少數因父母兄弟都在這裡不願離開,至於叔父,他老人家也不願離開,說是不讓我們這些小輩獨自面對,他要與王府共存亡。」
「唉……叔父怎能如此迂腐?父王既然將他們交到我手裡,我就有責任讓他們安全無憂。他願意一同共存亡,那麼嬸嬸呢?媛姐呢?」
「叔父的主意很堅定,一定要與我們一起,至於嬸嬸和媛姐兒,他早已將二人送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瓊寧,不若找個時機,咱們也一起離開這裡吧!」合歡終於說出埋在心底的那句話。
瓊寧則溫柔的看著她:「既然如此,合歡,你離開吧,為了和我留在府里,牽制住各方的視線,我已經很愧對你,如今趁他們還未反應過來,你就遠走高飛,再不要回來。」
「這說的是什麼話?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嗎?我孟合歡定不是這樣的人!既然天意要我與你成婚,說明我們有緣,這樣的緣分,別人怎生也求不來,我怎麼能拋棄你呢?」她有些激動道。
「合歡,你心悅我嗎?」瓊寧忽然問道,這幾個字制止住孟合歡一腔怒意。
心悅?話本上倒是常有,合歡常看到話本里的娘子郎君表情說愛,然而這愛到底是什麼她一點也不清楚。
奚瓊寧立在園中玉蘭樹下,灼灼玉蘭般雅致之貌上帶了一絲苦澀寥落:「果然,是我奢求了...」
見他如此,合歡心中不忍。
「瓊寧,雖然我不知道自己愛不愛你,我對你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男女之情,但咱們是夫妻啊,我不能走的。」合歡上前一步道。
奚瓊寧卻搖頭。
「合歡,是我太過自負了,我以為我有很長時間,可以等你愛上我,可是天下的事變化太快,根本不是我能控制的,你既然不愛我,更不能因我而留在這裡了。」
奚瓊寧伸出骨節分明的手,忽然摸摸她瑩潤的臉頰:「和你成為一段時間的夫妻,已經足夠了,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如果不是我自私想要留下你,你根本不會被拉入這場絕境。」
「不,瓊寧,這根本和你無關,一切是殷明瀾他們做的手腳,哪怕你不願意,這場婚事還是會繼續的。」她將手覆在瓊寧手上,抬起那雙黝黑明亮的眼睛道:「萬幸我還算幸運,嫁的是你,其他人才不會對我這麼好呢!這場婚事,是你救了我才對。」
然而奚瓊寧卻搖頭,長長的袖子被風捲起,上方玉蘭花開的正好,正探頭聽他說話。
「父王已經許久沒有往府里寄信了,今日探子送來密報,說父王在追擊柔然殘餘兵力後,驟然失去蹤跡。」
「怎麼會?」合歡失聲道。
「如今消息被軍中按下,也不過是三五日的事,可京中確是這樣的反應,說明他們也已經知道了;陳伯說,府外多了許多陌生人,怕是來看住我們的。」瓊寧仰頭嘆了一聲。
合歡這才發現奚瓊寧嚴重的疲憊。
他一向是一個要強的人,哪怕合歡這個枕邊人都沒看見過他這副樣子,她這才恍然,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給予這個少年怎樣的打擊。
這讓她如何能夠離開呢?
或許她應該開口安慰他,說吉人自有天相,可這種空話她自己都不信服,如何能勸慰本就心細如髮的他?會讓他更加難過吧。
孟合歡忽然撲過去,緊緊摟住他的腰,悶悶的話音自他胸前傳出:「我才不走,我走了你就能一個人想念其他小娘子了!」
奚瓊寧哭笑不得道:「哪有什麼其他的小娘子...今生只你一個。」
合歡卻將他抱得更緊些:「你別想出什麼法子將我送走,我這麼聰明,總會回來的。」
面對這樣的女郎,郎君的頭難得有些疼起來,他實在不知道該拿她如何是好。奚瓊寧只能緊緊抱著她,好將心裡那些不舍激昂喜愛還有無數憐惜心悅都化在這不捨得擁抱裡頭。
如果有選擇,他如何願意讓她離開,當日新婚之夜,是他最自私的一次,難道還要自私一回,讓她留下嗎?
頭一次放任自己的心,要了這門婚事,還能說自己可以給她自由,可今日若留下她,自己就成了關著她的鳥籠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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