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張娘子吧,今後大廚房便不勞煩您了,我們姑娘習慣了劉娘子的手藝。」語罷又看了一眼林婆子,她身邊的小丫鬟便走上前遞給林婆子一個荷包「辛苦林娘子了。」
林婆子有些膽顫的雙手接過了荷包,不敢言語,拉著蘇葉便進了大廚房燒火。
蘇葉也是心驚,她確信剛剛並沒有自報家門,但五姑娘的人卻是能精準的點出名來,怕是早就打探好了。
張娘子身後的王婆子此時也老實的像個鵪鶉,繞過張娘子小跑進了大廚房埋頭幹活,生怕也如張娘子那般,輕飄飄的一句話便被卸了差事。
一身織錦緞,披著兔皮斗篷,雖然梳的是雙丫髻,但頭上戴的可是珊瑚蝶翡翠蝠蝶紋花簪跟可以假亂真的通草花所制的蘭花簪,更別提點綴的銀簪小花。
真是應了那句穿金戴銀,五姑娘身邊的大丫鬟的氣派,怕是一般人家的小姐都比不得。
幾句話便直接卸了張娘子的差事,這番手段作為,讓蘇葉心裡多了期盼。
劉娘子不同張娘子那般看著便不好相與,臉上帶著笑,吩咐林婆子等人做事也沒有趾高氣昂的,但卻給人一種不怒自威之感,就連平日裡慣會躲懶的王婆子都勤快了起來,倒是讓林婆子輕鬆了不少。
「原先大廚房如何我是不管的,但今後在我手下做事,是要守規矩的,各司其職,我也不會為難你們,雖說咱們五姑娘心善,待下人最是寬厚,但也是容不得心思不正的。」
忙碌了一整天,又經歷了劉娘子聆訓,哪怕是做慣活的林婆子也是滿臉疲憊。
蘇葉卻是恰恰相反,精神振奮。
回到屋裡,林婆子才敢拿出荷包,看著裡面裝的五粒金瓜子[注2],只覺得燙手。「這可如何是好,怕是張娘子要記恨了我。」怎麼越想躲越躲不過去。
蘇忠也是一臉苦笑,從懷裡掏出來一個荷包「馬房的管事雖說沒有被卸了差事,但也挨了責罵。」人算不如天算,想明哲保身怕是要難如登天,只盼望能夾縫生存。
第三章
「大哥,您可得幫幫我,只不過去的晚了些就直接卸了我的差事,這五姑娘也忒跋扈了,哪裡是來修身養性給老夫人祈福,依我看這心不誠也祈不得福,總要讓盛京的夫人知曉管教一番。」張娘子臉帶憤慨哭訴道。
張管事面頰陰沉「都多大歲數的人了,這點事兒值得你哭哭啼啼的,差事卸了也好,也省的出了事還要費心把你摘出去。」
張娘子臉色驟然一變「大哥,畢竟是嫡出的姑娘,盛京那邊當真能不追究?萬一派人下來細查,亦或者直接把咱們給捂了嘴。」聲音也帶著膽顫。
「夫人給五姑娘挑的一個二等丫鬟,兩個三等丫鬟路上折了兩個,還剩下一個吊著口氣怕不是專留給我看的,眼瞅著熬不過明日。她吃過的飯怕是沒有我吃的鹽多,殺雞儆猴的手段在我這可不好使。」
張娘子卻是不敢接這個話茬兒了。待她離開後,張管事家的掀開戈壁瑪瑙製成的珠簾出來,嘴角下垂道「你與她那個蠢人說那麼多作甚。」
「畢竟也是我張家人,她身上還是有些運道的,柳枝那邊你可安排好了?」
「你那好侄女什麼性子還用我與你學嘴,自是不樂意領差事的。要我說,打發出府就是了,她還能得用不成。」
張管事似笑非笑道「想釣魚總是要備著餌的,錦衣玉食供著她,總是要回報我這個親叔叔幾分。」言外之意自是不言而喻。
翌日內院
「姑娘,張管事在庭廊外求見,詢問玲月的身後事怎麼處理。」
五姑娘程寰玥不疾不徐端起茶盞,忽然輕聲一笑「這張管事倒是能圖我一樂,邊城是太偏了些,老宅的大管事竟是如此的沉不住氣。」
木棉輕笑附和道「那奴婢便把他打發掉。」
程寰玥微微頷首「別人的狗總是要遛遛的。」
林婆子這幾日是日漸消瘦,顯見疲憊。
張娘子被卸了差事後便沒有再露面,張管事也不止一次被五姑娘下了臉,同他親近的奴僕或多或少都領了責罰,反之如同她這般被張管事欺壓過的奴僕也全都得了賞,五姑娘的用意自是溢於言表。
這般下來,想明哲保身夾縫生存怕是不易,大宅院裡最忌的便是牆頭草,怕是兩邊都得不到好。更讓林婆子膽寒的是王婆子突然的示好,更是擔憂張管事要有大動作。
五姑娘雖是主子,但府里奴僕的身契並不在她手裡。
張管事把持老宅多年,占著天時地利,淫威猶存,她自是不敢惹的。
通過這段日子朝夕相處,蘇葉自是了解林婆子、蘇忠兩人前怕豺狼後怕虎的性子,機遇擺在眼前也不敢邁出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