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安伯府給的底氣,姨母莫要瞅我婆婆性子綿軟便想繼續欺負她,說是收留了,但每個月銀錢也是不少拿的,便是單獨租個院子也是足夠的,銀貨兩訖的事兒,怎好如此臉大說恩情。」
巧玲的婆婆苗氏握住她的手道「阿妹,今兒個是我家娶媳婦的大好日子,你兒媳這般鬧起來怎成我兒媳的不是了,那是高門權貴的丫鬟,同尋常富戶官家哪能一樣,就是我兒也是高攀了巧玲的。」
「一個奴才也能說是高攀,誰知道明個白喜帕上染不染的上色。」曾氏帶著惡意口不擇言道。
巧玲上前便甩了曾氏一巴掌,眼中滿是狠厲,她這般羞辱自是撕破臉皮了,兩個人就這般扭打了起來。
巧娟同蘇葉對視一眼,忙推門進去,看似是上前拉架,但拉的自然是曾氏同小苗氏婆媳倆。
屋裡動靜大了,自是引來了院中吃席的賓客。
蘇葉衝著巧玲眨眨眼,巧玲便拿起剛剛拜堂時的紅牽巾,一副要懸樑掛脖子的模樣,苗氏忙跟著抱住她的腰。
「這讓我如何活,進門當日夫家表嫂便污衊我失了貞潔,我雖是賤籍出身,但伺候的是榮安伯府的嫡姑娘,這般欺辱我,若是不知情的恐要議論是我們姑娘御下不嚴,如此我只好以死證清白。」
巧玲抹著淚,她本長得便嬌俏可人,哭的梨花帶雨的,瞅著便讓人心生不忍,再一聽這話,頓時覺得曾氏不做人。
女子貞潔之事怎可亂言,這不是故意要逼著人死麼。
第三十九章
徐河樟自幼家境還算是殷實,勉強可算是耕讀世家,他祖父便是童生,父親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雖是孫山,但也得了秀才功名入了仕,只可惜父親在秋闈時染了風寒未能熬過去。
他十三歲便考上了童生,讀書人的傲氣他自是有的,但對巧玲,可謂是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注1]
自那一眼,心中便是歡喜的,哪裡在意她的出身,更何況宰相門前七品官,即便是賤籍奴才,那也是高門權貴榮安伯府的,自是不可相提並論。
便是考慮世俗,娶了巧玲便也相當於同榮安伯府有了干係,若他來日能金榜題名,自是在仕途上因利乘便,便是他未能考中,他也是倚靠在巧玲舊主榮安伯府嫡出五姑娘的書齋抄書養家。
巧玲又是五姑娘院內針線房出身,雖她自謙繡工未能出師,但在他看來便是同那靠刺繡討生活的繡娘相比,巧玲也是毫不遜色的。
這般自是能貼補家用,待日後有了子嗣,也可供得起他讀書。
論情他歡喜巧玲,論利他需要巧玲,哪裡捨得她受委屈。
見巧玲被表嫂逼得要尋短見,新仇舊恨當場便割袍斷義。
小苗氏同曾氏婆媳兩人被在場賓客指指點點,徐河樟更是當眾割袍斷義,哪裡還有臉面留下來繼續鬧騰。
曾氏更是恨的後牙齦疼,她不過說了句玩笑話,哪裡值當這般要死要活,怕不是說中了吧。
但即便她這般想,也是不敢再說出來的,萬一真的鬧去榮安伯府,她一個尋常百姓哪敢,原以為只是個賤籍奴才好拿捏,將來少不得她的好處,故而才這般打壓。
畢竟她為了嫁給表弟是又陪房子又陪金銀細軟的,聘禮也只要了六兩銀走了個過場,想來這賤籍奴才都是想要嫁給家世清白的良民的。
竟還這般瞧不得她家阿弟,哪裡能不嫉恨。
見徐河樟不僅不管教他那賤籍出身的新婦,竟還反過來割袍斷義,哭訴道「好你個沒良心忘恩負義的狗東西,你是忘了數月前你們母子二人衣衫襤褸如同乞兒那般求我家收留時的模樣了吧。
若不是我婆婆心善收留你們,如今你們母子二人早被當做流民關押起來了,哪裡還有今日娶妻之事,還是讀書人呢,這般忘恩負義,待你表哥回來定是要他來討說法。」
「討什麼說法,你婆母雖是收留了我們母子二人,可當日便要了我們一兩銀,便是去住客棧也用不得這些,每月都要收四百文錢,便是晚給了一日都要甩臉子,我兒想搬出去租間屋子你們硬是攔著,就像我兒媳所言,不過是銀貨兩訖之事,怎到了你口中便成了我們母子二人忘恩負義。」
一個月四百文錢便是在常樂巷也能租到房子了,這般看來這婆媳二人卻是那黑心之人。
原聽了曾氏話的,心裡有些覺得徐河樟過了些,畢竟人家對他有恩情,哪怕今日過分了些,也不能這般不留餘地。
「竟月月收四百文錢,別說是親戚了,便是毫無交情的租客也收不到這些銀錢,在我們雙塔巷四百文錢能租個頂好的整院子了,一間屋子恐是一百文錢也是租不出去的,怪不得攔著不讓人家出去住,可真真的不地道。」
有同曾氏一個巷子的婆子不禁驚嘆道。
「原來是北邊的雙塔巷,這都要出城了吧,別說是雙塔巷了,便是我們常樂巷,四百文錢雖租不得整院,但租個一間房卻也是用不得的。」
「這哪裡是親戚,便是結了仇的在大喜之日也不應這般鬧騰,說人家新娶的媳婦兒失了名節,這不知曉的恐以為徐童生挖了她家祖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