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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胤站在遠處,看著親密無間的二人,面色陰沉。

那人抱著謝承運下馬緩緩走來,銀甲上沾染了鮮血,宛如紅梅。

他把謝承運交給醫官安置好,這才走到朱允胤面前,屈膝抱拳道:「臣來遲,請陛下責罰。」

朱允胤站在他前面,明明他才是九五之尊,是江山之主。但卻感覺自己無比弱小,他護不住想保護的人。

他太無能了,只能依靠別人。

朱允胤看著眼前的男人,眼裡藏著殺意。

沒關係,他還年輕,總有一天他會取代這個人的位置。露出微笑輕聲道:「起來吧,路途遙遠,定遠侯辛苦了。」

中原的屏障不是城牆,不是地勢,不是鬼神,而是這個男人。

定遠侯——周避疾。

「這裡就交給定遠侯了,朕去看看謝相。」

定遠侯低頭讓出路來,待朱允胤走後,才抬起臉來。

長久的征戰,使他身上沾滿了肅殺之氣。

僅是一個眼神,就震懾的人想五體投地。這是從沙場上九死一生而回的人,才有的氣勢和威嚴。

胡人帳內,一個瘦瘦小小的人急得滿地打轉轉。

見到驍勇將軍,用胡語恨鐵不成鋼道:「我想著前三日是田獵便沒來,你是怎麼想的。竟敢當眾說那小皇帝壞話?你不知道謝承運聽得懂胡語嗎?你竟然還敢和謝承運比試?「

「那小皇帝本來就娘們唧唧的,我又沒說錯。謝承運也是,看著一副風一吹就能倒的樣子,誰知道他真能贏啊。軍師,這可不能怪我。」

那軍師簡直要跳起來給那胡人一巴掌,厲聲道:「先帝託孤,把小皇帝交給了謝承運。」

「謝承運和周避疾普天之下誰不知道他們從小一起長大?若不是謝承運後來身體不好讀書去了,現在三殺你的就是他謝承運了!」

曉勇將軍摸著鼻子道:「他有這麼厲害嗎?」

「什麼叫有這麼厲害嗎?他本來就厲害!況且周避疾長久駐守邊疆,皇城內就一個謝承運帶著沒斷奶的小皇帝。」

「你這個時候欺負他們,不就是仗著人家丈夫不在家沒有依靠,欺負單親媽媽和毛孩嗎?」

見驍勇將軍不說話,那人又道:「要是周避疾沒回來就算了,喔嚯,你欺負人寡母被趕上個正著。快去洗乾淨脖子等著周避疾來找你麻煩吧。」

沉默半響又補充道:「你最好再祈禱謝承運沒什麼大事,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你我吃不了兜著走。」

「他敢!我可是胡族第一勇士,蒙部十六子。」曉勇將軍拍起了桌子。

軍師嘲諷道:「你是上樑小皇帝也沒用,難道你忘了幽蘭台事變嗎?他周避疾為了謝承運有什麼不敢的。」

大帳內,朱允胤坐在床邊,端過剛熬好的藥。

細細吹到微涼,才遞到相父唇邊。

謝承運難得有些孩子氣,迷糊著把頭扭向一邊道:「我不喝。」

「相父,喝藥病才會好。」

「苦……我不喝。」

朱允胤聽到後挑了挑眉,聞了一下,確實難聞。

看了下宛如苦膽的湯水,喝了一勺。

剛進嘴就忍不住吐了出來,李公公連忙遞上帕子。

這是什麼玩意,苦就算了,還一股怪味。

酸甜苦辣咸,居然全在一碗藥里,喝久了真的不會失去味覺嗎?

李公公見陛下皺眉,連忙端來一杯水道:「陛下,要不還是讓奴才餵吧。」

朱允胤搖搖頭,忍不住問:「相父的藥,一直這個味嗎?」

李公公還未回答,帳外便傳來聲音:「那當然。」

朱允胤抬頭,便看見定遠侯遠遠走來。周避疾還未來得及行禮,朱允胤便揮揮手示意免了。

周避疾也不拿朱允胤當外人,他是朱允胤母家的人,論輩分,算是小皇帝舅舅。

周避疾從朱允胤手中端過藥道:「阿雲長大後身體不好,只能日日熬湯喝藥。」

「我尋遍古法偏方,這是最有用的。阿雲小時候不願意喝,便拿糖哄著。後來長大了,不需要哄自己也能喝了。」

這都是他所不知道的過去,朱允胤嫉妒得臉都要扭曲了,但卻不敢表現出來。因為這是他相父。

他還記得他幼時站在屏風後,悄悄看謝承運的樣子。

他看見父親拉著謝承運的手,說自己命不久矣,惟有一子實在不放心。他母親不是什麼好人,只能將他託付予你。

父親把他叫出去,讓他磕頭喚他相父,他悄悄抬頭去看相父的臉。

那時候相父還年輕,不過二十一歲。

父親病逝,母親要情人不要他。是相父牽著他的手,用雷霆般的手段穩住局面將他推上皇位。

相父付出一切將他養大,這樣好的相父,僅比他大八歲的相父,他怎麼能不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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