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城門,棄弓死戰!為了我們的上樑,我們的妻兒與和平。定不能讓賊子過關!」
吼聲震天:「是!」
謝承運率先提劍衝到陣前,驍勇將軍架起大刀,幾個回合下來,謝承運的手已經沒有知覺。靠的是巧勁與之周旋。
「謝相這是何苦,不如乖乖受降。」
謝承運強壓下口中腥甜血氣,「你做夢!」
人愈戰愈少,孤臣難守大廈將傾。
驍勇將軍又是一刀過去,穿透謝承運的胸膛:「謝相,降吧。」
謝承運不語,咬牙含著滿口鮮血,飛身往前。利劍刺入驍勇將軍甲冑,謝承運強撐著身子,用盡渾身力氣。就算是死,他也要黃泉路上有個伴。
驍勇將軍倒下,扎勒多大喊:「將軍!」
謝承運用劍支著身子站起,滿身鮮血,容貌在血的侵染下,居然有了幾分妖治。
抬手將唇角血跡摸下,扎勒多提刀砍向謝承運:「謝承運,我要殺了你!」
身體已到極限,謝承運站得筆直仰天大笑:「有心殺賊,無力回天,死得其所!」
「快哉,快…」*
話還未說完,長刀便穿透謝承運脖頸,他的鮮血染了扎勒多滿身,卻尤不解恨。
又持謝承運的懷瑾劍,在他身上扎了幾個血窟窿。
扶著驍勇將軍的屍身嘶吼道:「給我把他掛上城樓,我要他被風吹日曬。我要讓上樑人知道與草原作對的下場,我要他為將軍償命!」
朱允胤與顧憫忠匆匆而來,卻只看到沙場血跡與眾人屍體。
夜色到來,隨州關漆黑不見五指。朱允胤渾身顫抖,跑入城中大喊:「阿雲,相父,相父!」
無人回應,只有風沙過。
朱允胤尋遍,城中空空只有屍體,大風颳過發出嗚嗚聲,宛如鬼城。
心中絕望之際,旁邊卻穿來哀嚎聲:「謝,謝相!」
顧憫忠順著聲音抬頭,謝承運被人懸掛在城樓,頭顱斷了一半,歪歪聳拉在肩上。青衣染血,墨發凌亂,哪裡還有往日秀雅。
朱允胤瞪大雙眼摔倒在地,卻又迅速爬起奔上城樓。顫抖著手要去解懸掛謝承運的繩子,但卻渾身發軟使不上力。
猩紅的雙眼滿是淚水,解不開,為什麼解不開!朱允胤乾脆站在原地死死抱著謝承運的屍體,抖著手為他接上頭顱。
「阿雲,你的臉怎麼這麼冷。我給你暖暖,暖暖就好了。」
看著朱允胤的瘋癲模樣,最後是顧憫忠提劍將繩子砍斷。
祝兆一路跟來,此時也頗為狼狽。
見謝承運死亡,竟也有唇亡齒寒之感。
朱允胤抱著謝承運不肯鬆手,顧憫忠雖然心裡悲傷,但也及有眼力見的下去了,他還得為弟弟與謝承運準備身後事。
祝兆站在原地,西風緊,四顧蒼茫。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遞給朱允胤。
「這是臨走時謝相給你的,事已至此,節哀吧。」
將信放在地上,祝兆便也離去了。
朱允胤抖著身子攬著謝承運打開書信,字體瀟灑有勁筆鋒銳利,一看就是謝承運的字。
朱允胤以為謝承運會和他說許多話,交代許多事。
可展信時,裡面只有寥寥數語。
「吾皇千秋,上樑如今是你的了。」
終於再也克制不住淚水,朱允胤死死抱著謝承運似要將他融入骨血。
「阿雲你不能死,你不能死!若你死了,我就殺了這世間萬物給你陪葬。」
「你別死,我還沒長大,什麼都不懂。我需要你,別把我丟下,求求你別把我丟下。」
懷中屍首冰涼,說話再無回應。
月色淒涼,夢難長。
朱允胤下令去尋問靈人,他要召喚謝承運的靈魂重回人世。
謝承運的頭七,剛好是朱允胤及冠。
既是冠禮,相父如何能缺席。
周避疾知道朱允胤悲苦,居然也任由他胡鬧。
大風颳過,一位清秀道士登門拜訪。
他是隨州臣子重金請來招魂問靈的,師承三清,下山濟世。
可朱允胤看到他的臉時,卻沖向前死死掐住了他的脖頸。
道士下跪行禮:「施主多日未見,消瘦了許多。」
「你知道是不是,你知道是不是!」朱允胤大聲嘶吼,狼狽之至。
施主,我們有緣啊。
你倒是說說,如何個有緣法啊。
我是你請來的問靈道人。
「你我之間有輪迴因果,故我來此,替您問靈。」
第24章 天地不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