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夷扶起謝承運, 熟練的把爹爹裹成粽子:「今日天氣好,又難得未落雪。爹爹起床,我們去山上走走。」
「你不是說下雪路滑嗎?」
「我扶著您,有我在呢。」
謝承運這才勉勉強強睜開眼,他其實一點也不想出去, 但確實好久沒有呼吸新鮮空氣了。
路上一個人都沒有,謝明夷拉著謝承運的手,小心翼翼往前走。
這裡的山其實並不高,道路平緩。
謝明夷帶了毯子,披在地上。
扶著謝承運坐下,又取下自己身上的斗篷蓋在他腿上。
謝承運抬眸,見他的臉被凍得紅撲撲的,立馬就要起身把斗篷給謝明夷穿回去。
謝明夷不從,按著謝承運的胳膊讓他坐下。
後背靠著大樹,低頭便可將邊境風光一覽無遺,甚至可以看見上樑大地。
謝明夷跳了跳,跺掉靴上殘雪,便也鑽斗篷里。
謝承運心疼他,讓他躺在自己膝上,拿手去暖他的臉。
謝明夷笑得開心極了,又往謝承運懷裡拱。
梅香裊繞,樹枝沙沙。
母親就這樣垂著腦袋看他。
古樹掛滿了紅綢,隨風舞動。
他想在樹下,許個願望。
母親說古樹有靈,會庇護他。
臉逐漸變燙,謝明夷抬起身子,指向遠方。
「哪裡就是爹爹的家嗎?」
謝承運點了點頭,「那是隨州關。」
也不知道周家軍還在不在那,周府怎麼樣了。
「看起來好漂亮呀。」
被人誇讚家鄉,謝承運難免得意洋洋。
「隨州一直很漂亮,既有邊境風光,亦有京城繁華。主通貿易,又有信仰,哪裡的人寬厚又善良。」
金色的光灑在雪地上,就像蒙了一層紗。
「我們還要多久才能過去呀,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謝承運握住他的手,溫柔道:「很快了,馬上就可以回家。」
在這坐了一上午,肚子不由覺得有些餓。
謝明夷拿衣服給母親堆了個柔軟的巢,像哄孩子般道:「爹爹您在這等我,我去找找有沒有蘑菇野兔,晚上給您煲湯喝。」
謝承運拉他:「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啦。「謝明夷再次把他按下:「我速戰速決,爹爹別來添亂。」
這時謝承運才反應過來自己肚子裡還有個孽障,不再勉強,重新坐了回去。
快到晌午,李家姑娘聽說謝承運出門曬太陽,便也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借著尋野菜的由頭來山上找他。
古樹上的紅綢長長的,彩色經幡飛揚。
李茗言帶了熱茶,放輕腳步想去嚇他。
紅綢落在臉上,就像新嫁娘。
被蹭的癢,謝承運企圖用手去抓。
卻猛的被一雙素手捂住眉眼,那人聲音怪模怪樣:「猜猜我是誰,猜對有獎。」
謝承運不由笑了:「李姑娘怎麼來這了?」
李茗言從樹後出來,坐在謝承運身旁:「你怎麼知道是我?」
謝承運笑而不答,李茗言又從籃子掏出熱茶,吹了兩口遞給他。
謝承運也不客氣,接過便淺抿咽下。
李茗言的心跳得極快,她喜歡他。
哪怕他帶著一個孩子,她要當後娘,她也依舊愛他。
伸出手替謝承運攏了攏衣裳:「上次你要與我說什麼來著?」
這時謝承運才想起來上回未說完的話:「你的針線活怎麼樣?」
李茗言不由有些驕傲:「雖然我從未去過上樑,但我母親曾是天工坊繡娘。我的繡工繼承她,哪怕放在京城,也稱得上是極好,不比宮裡差。」
謝承運聽到這話卻是皺起眉頭,猶豫了半晌,立起身子去拉李茗言衣袖。
「李姑娘,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眼眸真誠,手卻有些涼。
許是快到下午,雪又開始下。
霧蒙蒙的,落了滿頭,像是白髮。
李茗言心悅他,當然不會拒絕。
湊上前去撫下落雪,免得化成冰水流進衣裳。
「有什麼事但說無妨,若我可以,一定幫忙。」
謝承運有些難以啟齒,倒是李茗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堂堂男兒怎麼優柔寡斷成這樣?你不說話,我要如何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