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暈眩還未來得及反應,謝明夷就從床底爬了出來, 要去護著母親。
阿爾喜看見他, 一腳將他踹至角落。
謝明夷躺在地上皺眉捂著小腹, 冷汗直流。
謝承運顧不得衣衫不整的自己, 裹著被子就要從床上爬起,去護著謝明夷。
誰料阿爾喜看到了更加憤怒, 扯著謝明夷的衣裳,把他的腦袋往地上撞。
謝承運嚇得面色發白,手都涼了。
拼命去拉阿爾喜,卻怎麼也拉不動。
乾脆整個人伏在謝明夷身上,用自己去護著他。
謝明夷的腦袋被撞破, 鮮血流了滿臉, 駭人極了。
他已經比謝承運高大, 卻被孱弱的母親護在懷裡。
用自己纖弱的身軀擋著他,企圖替他挨下這頓打。
有謝承運擋著, 阿爾喜不敢輕舉妄動,生怕誤傷了他。
謝明夷撫摸母親鬢邊落髮,挑釁似的安慰他:「爹爹別怕,我沒事的。阿爸若要打我就讓他打, 我骨頭硬,我不怕。」
聽了這話阿爾喜更是憤怒異常,不再收力,直接把謝承運從謝明夷身上扒下,上腳踢他。
阿爾喜力氣不小, 這一腳直接把謝明夷踢得吐出血來,染紅了地毯。
怕是不知道肚子裡的哪個器官受了傷。
謝承運少時也曾帶兵打仗,人哪裡可以被這樣踢,若再踢兩下怕是真的小命不保。
不由也急了,扯著阿爾喜帶卷的長髮,扇了他一巴掌。
控制不住的淚水往下直流,謝明夷趴在地上,去抱母親膝蓋,就像初遇時一樣。
「爹爹,你別生氣,我沒事的,沒事的。」
扯著母親衣裳直起身子往上爬,去摸小腹:「孩子還在呢,噓,阿爸和阿媽沒有吵架,只是在玩耍。乖啊,別害怕。」
氣氛詭異極了,阿爾喜睨著眼去看他兩。
謝承運毫不害怕,他護著謝明夷,堅定異常:「不許你打我的孩子,他是我的孩子,再怎麼樣也輪不到你來打。」
「你的孩子?」
阿爾喜一步一步往前壓:「我怎麼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變成你的孩子了?」
「謝相就這麼喜歡認兒子嗎?」
謝承運推他:「關你什麼事?」
「阿爾喜,我的事情,還輪不著你來管。」
阿爾喜又笑了,琥珀色的眼眸垂下,去看跪在地上裝乖娃娃的謝明夷。
下意識感到不安,抬眼去看阿爸。
他們從來都不是什麼相親父子,一個把兒子當狗,一個把父親當手刃對象。
謝承運以為阿爾喜又要發瘋打人,蹲下身子將謝明夷護在懷裡。
可誰知阿爾喜亦蹲下身子,去撫謝承運雪白的臉頰。
「你以為這小子是好人嗎?」
「還是你以為你養了個好娃娃?」
謝明夷猛的身子發僵,大聲道:「別說了!我走就是。」
「我現在就走!」
可是阿爾喜沒有給他機會,嗓音愈發親切:「我們草原,只有狼。」
「謝承運,你猜我是怎麼找到你的?」
「你藏了那麼久都沒被發現,怎麼你想死了,我就來了?」
謝承運如墜冰窟,手腳發涼。
睜著眼去瞧謝明夷,他從不知道朝夕相處的人竟會變得如此陌生。
謝明夷去拉他的手:「爹爹,爹爹,您聽我解釋。」
謝承運不想聽他解釋,甩下他的手站起身子,緩緩往後退。
阿爾喜向前,扯著謝明夷衣領就要把他帶出去。
謝明夷拼了命的往前爬,跪在地上,企圖去扯母親衣袍。
指甲掀翻,五道血痕在地上駭人極了,指尖血肉模糊。
可看到謝承運含淚的雙眸,又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只能呆呆任由阿爾喜拖走,摔在樹下,拿馬鞭抽他。
悽厲喊叫,痛苦哀嚎,可心軟的母親不再出來護著他。
午後的陽光多麼溫暖,斜斜打在人身上。
謝承運靠在床沿看著窗外雪山,腦袋暈眩,世界如幻影,天旋地轉。
心如死灰後,是一陣長久的平靜。
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嗎,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他只感慨,最後還是沒有回到家,不知故土怎樣。
站起身子,想給自己燒盤纏。
十年來,深恩負盡,死生師友。身邊人都比他先走。
倒是自己,是時候該趕趕路了啊,別讓大家等得太久。
阿爾喜大方,腳踝手腕都掛著許多寶貝。只是這些東西地下可以用嗎?
環顧四周,什麼都沒有。
尋了半天,在床邊翻到阿爾喜帶來給他解悶的雜記閒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