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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謝承運時隔多年再次回到家,變化太大,他幾乎快要不認識了。

謝明夷穿過大街小巷,謝承運不理解,重要俘虜難道不應該關在他們住的地方嗎?

謝明夷見他走神,輕抬下巴:「阿雲,就是那。」

謝承運扭過頭,看到了噩夢般的景象。

朱曌的腦袋與身體分成兩半,身體跪著,頭顱在地上。

長長的發染了血,變成一縷一縷的。

瞪著眼,怒視前方。

謝承運不由發起抖來,猛的劇烈掙扎。

「你們就是這樣對俘虜的嗎?」

「你們知不知道她是誰,怎麼敢這樣對她!」

手腕被鐐銬刮出血,謝承運瘋狂想去看看她,確認真假。

謝明夷不讓動,制止了他:「阿雲,人不是我們殺的,而是中原皇帝。」

謝承運兀的不動了,他知道朱允胤恨她。

恨她們兩救走了他。

上樑女性刑罰只有自縊與毒酒,朱允胤恨到連全屍都不願留給她。

愣了半晌,謝承運又問:「語憐憐呢,她在哪?」

謝明夷難得心好,回答了他的話:「朱曌行刑時,她就跟著就去了。杜鵑血教徒現在是群真瘋子,沒有人能統領他們,他們甚至砸了未名神像。」

空蕩的大街一個活人都沒有,謝明夷去摸他頭髮:「阿雲再睡一覺罷,等到明天,我們去渡滁江。」

謝承運閉上眼,腦海里全是語憐憐曾經對他說過的話:謝相,青山在綠水流,我們終將會重逢。

但我寧可再也不要重逢了。

原來那時,她就已經明白一切了嗎。

謝承運突然很想見見語憐憐,去問問她,是不是和自己一樣絕望。

過了半晌才想起來,語憐憐已經死了啊。

回到綏安據點,謝承運照例要去抱黃鼠狼。

不知是不是因為勝利就在前方,謝明夷心情大好,也不管他。

只是自顧自躺下,去攬謝承運肩膀,對他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我不會離開你的,永遠也不會。你別想把我拋下,我對你的愛至死不渝。」

「哪怕變成孤魂野鬼,我也要纏著你,把你帶到地下。」

第二日天還未亮,就開始奔向遠方。

謝承運終於明白為什麼謝明夷說杜鵑血教徒如今是真瘋子了,身上帶著火藥,不要命的往胡人中跑。

這般打法,卻真的阻止了胡人腳步。

畢竟杜鵑血不要命,胡人還要命啊,他們要回家,家裡還有人在等他。

滁江旁扎滿了營帳,許是勝利就在前方,謝明夷並未捆住他,只是拿走了他的衣裳。

抱著黃鼠狼,謝承運又開始出現幻覺了。

無數人在他耳旁說話。

他甚至看見了朱允胤,但不是這個時刻的朱允胤,而是上一個輪迴的他。

朱允胤死的時候已經比謝承運的年紀還大了。

謝承運坐在床榻上,呆呆望著他。

朱允胤捂住自己的臉,不願讓謝承運看見。

可這樣自己也看不見相父了啊。

小心翼翼往前挪,跪在床邊上。

謝承運顫抖著伸出手,想去撫摸他,拉下他遮臉的寬大袖袍。

朱允胤曾對他說,說:相父,萬萬莫要棄我年少。

如今他卻垂著頭,擋著臉再次道:阿雲,不要嫌我老態。

又流下淚來,曾經最引以為傲的臉,滿是歲月風霜。

「我是在做夢嗎阿雲,我又見到你了。你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可我卻老了。」

「我已經長的不像母親了,你還會喜歡我嗎,還會可憐我嗎?」

謝承運顫抖著身子,攬住了他。

頰貼著頰,朱允胤不再害怕,露出笑來:「原來真的是在做夢啊,如果是真的阿雲,怎麼會願意擁抱我。」

「我毀了你,我把你拉入苦海,我們永不得渡。」

每說一句話,謝承運就一陣心疼。

還是小孩時就跟在自己屁股後面跑,長姐去了,又獨自撫養他長大。

謝承運剛想說話,外面就傳來的腳步聲。

朱允胤瞬間不見,小明夷端著湯,站在前方。

眨眼問他:「爹爹,你方才在和誰說話?」

見謝承運不理他,小明夷又道:「爹爹,來喝湯。」

腦袋暈乎乎的,小明夷一勺一勺餵他。

一碗見底,小明夷看著謝承運,又問:「爹爹,阿爸死了,你是不是就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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