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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軻:「......那個人——他就站在那裡什麼都不做......就如此奪我目。」他停頓了一會兒,繼續道,「我願用所剩無幾之命數,換他萬世高枕以無憂。」

他微微地抬起手掌,掌中未乾涸的血被雨水沖刷殆盡,所餘留處,塵埃沾染不到。眯起雙眼,他仿佛看到了口中所說的那個人,在五年前那個雨夜,和自己匆匆擦肩而過。

「陳......應......闌......」韓軻支撐著最後的意識,繼續寫下了山盟海誓,「我願用所剩無幾之命數,換你萬世高枕以無憂。」

這時,花滿樓這才意識到,韓軻在野心勃勃,權力交錯的背後,也會面對一個人露出不該有的軟肋,甚至將那個人放於自己心口處心尖的位置。

*

漠北陳府中,到處都是昨晚索命門刺客所留下的殘骸。那面佛尊好似受到了什麼保佑一般,這麼大火熊熊燃燒,竟然只是掉落了斑駁的顏料而已,整個佛尊經歷過烈火的炙烤,似乎更加的神威。

天色暗沉,不見熹微。

陳應闌茫茫然轉醒,他曲起手臂,晃晃悠悠地坐起身,看到了一旁趴著的一個人。那個人身著夜行衣,脖頸處還有傷痕,渾身上下都是鮮血和疤結,唯獨手下的一柄銀劍,倒是使陳應闌驚醒一番。

他將那個人翻轉過來,面容朝上,撥開他雜亂無章的頭髮,看到了布滿塵埃的面龐。可是,任憑塵埃再怎麼沉重,卻也無法阻止陳應闌看到那張離別多天的面孔。

是沈木衾,是沈念聞,是他昔日舊友——

可如今,卻碧落黃泉,陰陽兩隔。

「念聞——醒醒——起床了!」陳應闌揉了揉他的胳膊,可無論陳應闌再怎麼用力,都搖不醒他,因為他早已沒了呼吸,心臟也不會再跳動,血液冰冷,渾身蒼白泛青紫狀,再也不會起床了。

「念聞——」

陳應闌大哭起來,雙手支撐著身體,半跪在地上,抱起沈木衾的身體,一步一步走到佛尊前,他叩拜道:「爹娘說......陳府里這座佛像很靈,爹娘曾在您面前,祈禱漠北生靈安穩,所以近些年來,一直沒有什麼災荒戰亂。既然您這麼靈,為何就不能救救他......救救他......求您了,佛祖,救救他......」

這時,他卻看到在沈木衾身下,有著一行血紅的字。

「生也北明,死也北明。」

陳應闌依稀記得,不久前,他曾在甘州的驛站內,坐過一場大夢。

*

那日春光和煦,他正和沈木衾同船飲酒。

陳應闌那時南下江州,與沈木衾相見。

沈木衾問道:「驚澤,如果有一天你身處之地出現變故,連你都逃不開,你該如何?」

那時,陳應闌年少輕狂,他從不管什麼身前身後事,只是一仰頭,一喝酒,一笑帶過。烏篷船依舊向前行駛,穿過鵲橋橋洞,船夫問他們去哪裡,他們都沒個目的,想下船的時候就下船,按照船夫的費用結帳走人。

「哪怕什麼!有我在,北明的江山不會完的。」陳應闌還得意地拍拍胸脯,十分自傲自信地道,「我不僅會是御史,我還能成為朝廷丞相,專門為帝王出謀劃策,共同治理天下。我坐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到時候你要多少銀子金子或者是珠寶,要多少有多少,我都會給你!」陳應闌說完,將酒壺中最後一口酒喝完,颯爽道。

沈木衾捧腹大笑道:「你呀!你可真是太驕傲了,容易出事的!」

陳應闌躺在烏篷船上,閉著眼睛,感受著烏蓬窗行駛在江州河道上那搖搖晃晃的感覺,感受到楊柳的葉片隨風飄落,掉落在他的衣襟上,鼻樑上,嘴唇上,他一吹,楊柳葉片便又旋上了天。

夢境不斷紊亂變化,烏篷船行駛不是在江州河道上了,而是在有著驚濤駭浪拍打著的大江大河上。原本笑著的沈木衾表情猙獰,只見自己換上了黑色的影衛裝束,青花劍穿過沈木衾的胸膛。

沈木衾搖搖欲墜地掛在青花劍的劍身上,烏篷船又一抖動,沈木衾從劍身上滑落,滾落到大江大河的最深處。

最後一刻,他還看著陳應闌笑了出來,對他唇語道:「生也北明,死也北明。」

世事一場大夢,夢裡幾度秋涼。

*

人類最可悲的一點就是,明明知道事已至此,所做的一切皆都無濟於事,卻還是執拗無比,非得得到一個和內心所想,大相逕庭的一種結果妄念。

陳應闌最終悲傷離開佛堂,在陳府的斷壁殘垣之中,找到一處清淨之地,簡單地為沈木衾挖了個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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