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掙錢跟不掙錢的待遇就是不一樣。
「我下午有事情,就讓彩霞頂替我。我們母女兩個人算一個工。」張春花看出大家的心思,特意點明。
「春花妹子,你家彩霞再過幾天,就可以獨當一面。第二批,你可得給孩子安排上。」
「就是,我也覺得彩霞手巧,比我年輕時能幹多了。」
大家一個個放心下來,她們母女兩人一個工,張春花忙其他事情,這是應該的。
趙巧珍是知道張春花忙什麼,衝著她挑眉笑著,嘴上發出無聲的幾個字,「祝你們順利。」
雖然姐家三個兒子不咋滴,但是娶兒媳婦都是喜事。
下午吃過飯,張春花就帶著周正河趕往杜家,邱媒婆已經提前一步去了。
她見到張春花母子,趕緊過來,「大妹子,他們要十兩銀子彩禮。」
「這個事情吧,確實不太合理,這個村子最高彩禮就五兩銀子,比不上你們石塘村。」
「可現在他們吃准給女兒提親的人多,就說價高者得,這就是賣女兒。」
這樣的人家,邱媒婆都很不屑瞧不上。
要不是上次跟周寡婦打過交道,覺得她人不錯,這個媒她還真不一定保。
「我們家最高只能出六兩六,這獅子大開口,坐地起價,那我們兩家就等於沒緣分。」張春花聽到十兩銀子,立刻就不樂意。
周正河卻急了,他哀求地拉著娘的衣服,「娘——」
「你叫娘也沒有用,要不你給杜家人跪下喊爹娘,看他們樂意降點彩禮不?」張春花沒好氣地說,這件事可不能怪她。
周正河還真就跑過去問杜大妮爹,「叔,你要十兩彩禮,那不就是賣女兒嗎?」
「我家能出六兩六,你要是同意往後就是我丈人爹。」
「我會好好孝順你,我說到做到。」
杜大妮爹將煙杆子在鞋底上磕磕,斜眼瞟著周正河,「周家小子呀,你們不也賣親娘。」
「好意思跑到我這裡放屁,我不用你孝順。十兩銀子,一個銅板都不能少。」
「你家出不起,自然有出得起的人家。」
周正河被堵得有點難受,他現在才明白,大哥要他們一起要親娘改嫁是多大的錯誤。
「那最後……我們也沒讓娘改嫁,不算賣。」
「再說,這事情,是我大哥找的邱媒婆。」
「我我我,我現在一直都幫娘幹活,可孝順了。」他支支吾吾地解釋著。
就在這時,杜大妮用一把剪刀抵在脖子上,「爹,你要六兩六的彩禮,還是要女兒的屍體?」
現在周正河來了,她就敢用命拼一個將來。
那個愛喝酒打人的鰥夫,她不想嫁,不想死。
「你這個死妮子,你敢用死威脅你老子。」
「十兩銀子能讓你小弟讀書,你要是不嫁過去,那就等於死了。你捅吧,捅死我也不便宜周家小子。」杜大妮爹眼睛瞪得銅鈴一樣,恨不得將女兒給踢死。
杜大妮真的用力,血順著脖子往外流,「死就死,反正嫁到那邊也是死。」
「我早點死,讓你一文錢都落不到。」
張春花走過來打圓場,為老二跟這姑娘都爭取一起。
「哎喲喲,不至於不至於。大兄弟,你養大一個女兒確實不容易。」
「六兩六已經是你們村子裡最高的彩禮,你是獨一份。」
「往後每年初二,女兒還能給你帶肉帶糖,要是嫁到那頭去,你女兒性子這麼烈,到地下都恨你的。」
杜大妮是個聰明的姑娘,立刻就領悟到張春花的意思,「爹,你想讓我死,我死給你看。」
「往後每天晚上我都來纏著你,纏著我小弟,你為他賣我,我不會讓你們好過。」
她在這個家十五年,三歲就開始幹活,她吃得比雞少,幹得比牛多。
娘總是讓她忍一忍,她聽了,可現在她不想忍了。
這樣的杜大妮,周正河是沒有見過的,他剛剛被嚇得腿都移不動。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在杜大妮身上看到娘的影子。
「你個不孝的東西,你跟你娘一樣賤,就是欠抽。」
「老子打死你,你信不信!」杜大妮爹嘴上這樣喊著,眼睛盯著女兒的剪刀。
「杜家大兄弟,你要是落下一個賣女兒的名聲,將來你兒子娶親可就不容易了。」
「差不多就行了,周家也是帶了誠意來的。」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聽勸,你要是不聽勸,那吃虧的可就是你自己。」邱媒婆皺著眉頭,真是瞧不上。
她這話可不是威脅,這名聲不好的人家,誰會管他們。
「孩他爹,你就依了大妮,你要逼死孩子,我也不活了。」杜大妮娘跪在她爹面前,抱著他的腿就開始哭。
杜大妮紅著眼,手中的剪刀一直都沒有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