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考試熬人的狠,聽說很多人考出來都暈過去。」趙巧珍也不同意。
「我就試試,如果扛不住,我再出來。」
「我已經讀書多年,如果試都不敢試,這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我不比周正海差,爹娘難道不相信。」周狗蛋長期讀書,不用幹活,臉色偏白,身子骨瘦弱。
他擺出一副難過的模樣,趙巧珍心都碎了,「好,試試就試試。」
「那考試之前,你得好好補身體。」
這都上升到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周鐵牛也趕緊同意。
就在這時,張老婆子的聲音傳過來,「張春花,你要是不管富貴,我今天就吊死在你家門口。」
「我讓你這個房子變凶宅,我變成厲鬼日日夜夜跟著你。」
趙巧珍蹭一下站起來,「鐵牛,你說我要不要過去幫忙,這老婆子都鬧上吊了。」
周狗蛋摁住娘的手,「娘,你去就傷了大姨的面子。」
「她不會死,就是嚇唬大姨。」
周鐵牛猛點頭,「兒子說得對,你這好不容易跟嫂子處好了關係,可不能再鬧點什麼事情。」
趙巧珍心癢難耐,他們父子兩個都反對,只能豎著耳朵繼續聽。
張春花這邊帶著兒女們一起吃野菜糊糊配醃蘿蔔。
這幾天吃慣葷菜的他們都有點不適應,就連張春花自己都不適應。
但是沒人敢說話,大家都明白,這是娘故意給外祖母跟舅舅看的,他們就過這樣的日子。
再加上娘在氣頭上,大氣都不敢出,吃飯都不敢吧唧嘴,一個個小心翼翼。
「張春花,你個賤貨……」張老婆子罵聲越來越難聽,越來越是身體攻擊。
周彩霞實在忍不住了,「娘,我想用豬屎糊上她的嘴,這跟滿嘴噴糞有啥區別。」
「娘,你小時候一定很可憐。」
她心疼娘,現在一點都不怪娘以前對哥哥們好,因為娘從小就過這樣的日子。
張春花吸吸鼻子,「沒事,讓她罵。再鬧騰一會,就沒勁了。」
「老二,教你一個任務。」
「你明天一早就去張家族長門前哭,將他們做的事情都說出來。」
「張富貴一共從我這拿了三十八兩七錢銀子,你們外祖母拿了兩麻袋苞米,二十斤糙米,十斤雜糧面。」
「還有兩匹布,做好的棉襖……」
她將這些年娘跟弟弟做的事情全部都說出來,剛剛她燒火的時候,就在慢慢加。
越是增加,就越覺得那些年,她比豬都蠢。
「這麼多!」周正河震驚了,其他人也是一樣。
「娘,要他們還銀子,咱不能吃這麼大的虧。」周彩霞氣呼呼地說。
張春花苦笑著,眼角的皺紋都染上悲傷,眼淚一顆顆地掉,「他們還不上,就那幾間破屋跟幾畝旱地。」
「其他的都被張富貴賭輸了,不但是我,還有你們六個姨,也都一樣被壓迫。」
「我五妹妹因為給娘家東西,被婆家逼得跳河,後來被救起來,徹底跟張家斷了聯繫。」
「我們這些女兒,在他們眼中比不上兒子一根頭髮。」
此刻說這些話,也是一種武器。
「娘。」周彩雲跟周彩霞一左一右地將娘抱住。
季香荷愣愣地看著婆婆,她受到了衝擊,傻傻地問,「這錯了嗎?」
每個女人的宿命,不都這樣。
「當然錯了!我們不比男人差,他們能做的事情,我們都能做。」
「我們不是家裡的牲口,等著被賣,我們是人,跟男人一樣的人。」周彩霞邊流淚邊大聲地說著。
他們一家子都陷入了沉默,只有啜泣聲,季香荷也哭了。
周正河咬著嘴唇,滿臉慚愧,過了一會,「娘,我一定會將這件事辦得漂亮。」
「娘,妹妹,對不起。」周正海終於擠出來一滴淚花,用袖子擦著眼淚,然後鞠躬。
周正山皺著眉頭,他們兩個,真的是!
他補上,「娘,我明天跟正河一起去。」
「我們兄弟齊心,不會再讓張家人來欺負我們。」
張春花低著頭擦眼淚,眼底閃過一絲精光,前陣子大棒,現在眼淚,應該將三個兒子徹底拿捏住。
再抬頭,她就是被感動到的模樣,「好,你們都長大,娘往後就能享福了。」
後院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然後就是張老婆子的慘叫,「哎呀!老娘的腰斷了。」
「大姐,大姐你快來。」
「娘摔倒了,你家豬圈塌了。」張富貴嚇得大聲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