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聲響,邵蔻看他把白紙,鋼筆,墨水還有信封,一堆大大小小的物件要把狹窄的桌子占滿。
他也發覺這個事實,默默拉了下紙頁。
「你再往那邊挪挪。」
「太占地了,先放地上。」
「壓到我的花了……」
無論怎樣他都沒走的意思。
打理花草這事要有耐心,邵蔻考慮切口的位置,不能離花苞太近,也不能太遠。
梁瀧忽然開口:「剪這兒。」
這一說話倒是提醒她對面還坐著個活人。
他的面前空了,邵蔻問:「怎麼不寫了?」
「馬上要回寧南了,想多看看你。」
他說的輕描淡寫,差點害她把花苞剪掉
「我教你。」他握著剪刀,手腕傾斜至四十五度,咔噠,咔噠。
「不要動這裡,會黑杆,這兒也不行,剪掉就不發芽了。」
邵蔻坐過去看,「我試試。」
梁瀧把剪刀給她,她學的有模有樣。他在對面看著她,怎麼都看不夠,她上手學的不錯,他又變得可有可無了。
邵蔻拿著兩束玫瑰花,修玫瑰的力度有多狠,來年花兒長得就有多漂亮。她沒顧得上樑瀧,但能感受到一束目光緊隨自己,從沒離開。
多少會被干擾,她放下剪刀,正視他,他看的有點痴,一時沒回過來神。
像是被忽視的不耐煩了,他抽走她手上的兩根草,扔到桌上,拽上手腕,把她抱起來回屋。
「修完了吧,該我了。」
邵蔻沒被他嚇到,好笑地說:「你起床氣到現在還沒過去?」
梁瀧剜了她一眼,「不搭理我也不讓我看你,小野花勾著你魂兒了。」
他做了個「拋」 動作,她晃了晃就撲上去摟住脖子,「你是不是沒睡好?」
在他虎視眈眈下,她說出後半句:「所以……不太正常。」
「行,我讓你看看我正常不正常。」
梁瀧抱著她進臥室,很快傳來兩人的鬧聲,笑著,玩樂著,氣惱著,也不乏有一些令人臉紅耳赤的聲音……
陽台門都沒關,風吹進來,燥熱難耐。邵蔻回到寧南已經兩周了,正是夏天,近四十度高溫,太陽不把人烤化不罷休。
她從試驗田回來,記錄的本和筆放桌上。
旁邊的蘇惜文說:「邵工,等下有欄目採訪,你收拾完就去吧。」
「OK。」
細算日子,來寧南有十四天了。七月底,邵蔻和蘇惜文帶領一部分人來到寧南的B縣,針對土壤中重金屬沉澱問題,她們研究出抗性微生物通過植物富集,從而抽離出污染成分。
邵蔻去洗了把臉,這麼熱的天氣擦防曬霜的作用不大,很多同事泡日光浴久了,身上被曬脫了皮,邵蔻沒好到哪裡去。
這次換了場地,基地更加簡陋,她們住的地方門口有棵軟蓬蓬的珊瑚樹,樹冠低矮,她第一次見覺得外觀稀奇,問當地人。
「你說這個樹,就是雞冠刺桐啊。」
得到一個很土的別名,邵蔻心裡更樂意叫它珊瑚樹。
珊瑚十二月才開花,聽說鼓苞時葉脈騰空,一捧猶如紅豆的小花和綠葉分離開來,花期長,花朵是白色的,像毛絮一樣,又香又迷人。
屋內不大,一張床一張桌,紅色牡丹紋洗臉盆,小小一塊圓形肥皂。來這裡就是做研究,沒人挑剔衣食住行。
修復組為期兩個月,每一次工程都是寶貴的經驗。
邵蔻換了身乾淨的衣服,畢竟這次聽說是赫赫有名的記者來做專題,是個不錯的機會,能讓更多的人了解這份事業。
下午三點,記者準時到,人很客氣,斯斯文文的,耐心走了遍流程,調整鏡頭,邵蔻站在攝像機面前,朗朗說道:
「大家好,我是寧南土壤修復項目的工程師,邵蔻。
針對這次實驗,我們研究結論表明得出可以利用抗性微生物來轉化土壤中的重金屬,這也是特有優勢,目前我們利用懸浮或是經固定化的細菌細胞對重金屬再吸收,會使毒性降低,轉變為無毒。」
邵蔻邊講解邊朝前慢慢走,記者緩緩推動鏡頭,給了修復土壤的一個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