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冶半夢半醒間猛的掀開被子坐起來,警惕的打量著四周。
濕潤的茅草和偶爾飄過來的茶香,他意識到自己應該是回到了茶山。
屋子中央坐著一個正在烤火的人,寬闊黝黑的背上有幾條積年的壓痕,看著像是長期從事重體力勞動而留下的痕跡,泉冶剛要開口詢問,欒輝從掀開帘子從外面走進來。
「醒了?」欒輝湊近看了看泉冶問他:「有哪兒不舒服嗎?」
泉冶鬆了口氣,食指用力的按壓著自己的太陽穴回道:「……你把我帶回來的?」
欒輝搖搖頭,拍了拍一邊烤火的那個身影。
「是楊叔。」
那個穿著背心的大叔感受到觸碰而回頭看了看泉冶,後者一愣,立刻微微低頭,比了個多謝的手勢,楊叔露出淳樸和善的笑容,擺擺手,將手裡的熱水遞給他,又識趣的掀開門帘走了出去。
泉冶喝了口熱水,透過茅草房的縫隙向外看了看,楊叔正坐在一邊對著太陽曬茶。
他道:「楊叔怎麼會在那,路過嗎?」
欒輝將火苗熄滅,又打開門帘散去屋內的二氧化碳:「那邊有時候需要藥廠里的東西,楊叔偶爾會過去送貨。昨天晚上他去送貨的時候,你就睡在角落裡,人事不省差點被幾個陌生人帶走。」
泉冶看著欒輝的側臉,突然插話道:「你會手語?」
欒輝點點頭:「會點簡單的,日常交流沒什麼問題。」他又繼續道:「楊叔不知道你住哪裡,就開車把你送回了這裡,還叫我回來。」
泉冶眨巴眨巴眼睛:「……那我真該好好謝謝人家。」
他掀開茅草的一條縫隙,看著楊叔站遠了些,正把那些規整平鋪的茶葉放到太陽更好的地方去。
「這個楊叔跟瀋河很久了嗎?」
欒輝搖搖頭:「楊叔的事我了解的不多,我入行之前他就已經在這邊了,聽說跟在瀋河身邊差不多十年了……」
「這麼久?」
泉冶覺得頭又開始疼,仰著腦袋靠在磚牆上痛苦的皺眉,問道:「草,昨天那是什麼地方,我真不應該這麼輕易放過那個王八蛋,頭疼死了,現在想想真後悔,下次見到他一定要打斷他的第三條腿才能解氣。」
欒輝笑笑:「那地方是富人的烏托邦,窮人的地獄,還是別有下次了。」
泉冶裝模作樣的又嘆了口氣:「瀋河昨天說想把我留在這兒……」
欒輝起身倒掉碗裡冷卻的水,給泉冶續上了一杯茶。
「其實留下來也沒什麼不好的,至少可以活下去。」他安慰道:「那天瀋河帶你去看的那片墳堆,其實裡面埋的不僅僅是他養父的親戚們,還有之前藥廠的一家人,瀋河和他們關於分成的部分沒談攏,他就一把火解決了所有人,再把那些屍身放到罐子裡,挨著藥廠的一圈埋下……」
雖然那家人也算不得什麼好人,可是每每想起這件事,欒輝都覺得毛骨悚然。
泉冶的嘴角微微抽動,吐槽道:「你這也算安慰我?你這是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