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前對愛這種晦澀的東西嗤之以鼻,也不相信會有人愛一個人愛到肯為對方付出生命,這種抓不住的東西沒有形狀,沒有輪廓,一切都只存在於人們口中虛無縹緲的描述當中,要怎麼證明它真的存在,太扯淡了不是嗎。
那時候和泉冶相遇,亦或是說重逢,本是個意外。
安保公司所有員工的資料被搜集在一起交上來的時候,在那些數不清的照片中,莊楊一眼就認出了泉冶的臉。那個人完美等比例的長大,和記憶中的模樣重疊,一樣的桀驁不馴。
莊楊自知不是一個喜形於色的人,但是在那天晚上,自己的本能居然能違反大腦的指令將那張照片拿在手心裡看了很久,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因為一張照片徹夜難眠。
進而在得到消息後,著魔似得去了那家酒吧。
照片裡的人不會動,但面前的人會眯起眼睛笑,勾起嘴角赤-裸裸的暗示,問你『要不要一起睡覺』。
他變了,變得過分『開朗』,好像又沒變,還是那樣漂亮,堅強。
後來一切發生的過於玄幻,以至於莊楊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在後悔。
一邊覺得事情的發展不應該是這樣,極力的隱藏好自己的情緒,並一遍遍的告誡自己,小時候的事過去太久,不該過於放在心上,況且現在他是我的線人而已,我們就應該止步於此,可一邊又不受控的被這個人吸引,不理解自己心中冒出的煩悶和自責是為何而來,只能在偏離的軌道中越走越遠。
泉冶是個奇怪的人,他害怕被愛。
他像一隻鮮艷的紅色氣球,好像隨時都會被風吹走。拼了命的膨脹也只是為了能觸碰到你,但又會矛盾的在你伸手的一瞬間爆裂自身。
對方刻意的逃避讓莊楊明白,不能在泉冶面前暴露自己的心思,即便有人會說自己過於冷漠,可莊楊只是單純的希望這個人能在自己的身邊多停留一會,哪怕再多一天。
所以,他終於懂了那些自己極力壓制住的情感叫什麼。
那種人們口中虛無縹緲,口口相傳歌頌的,想要為之付出生命的東西,終究是落在了自己身上。
純粹的肉體關係很好維持,用乾淨又涼薄的對話會幫助掩飾那一切。雖然泉冶不經意露出受傷的表情會刺痛自己的心,但莊楊也只敢在泉冶熟睡之後,輕吻他的臉,哪怕這些對方永遠不會知道。
可是現在,當莊楊『再一次』看到面前的這個人,那是一種超越自身細胞本能的意識,大腦不受控的想要去擁抱這個人。他想,即便是下一秒鐘這個世界就要爆炸,那我們就擁抱著活過這一秒,然後再一起迎接死亡。
那邊異國的集市仍舊喧囂吵鬧,人來人往。誰也不會想到在一個灰暗不起眼的角落裡,有一對無比相愛的同性情侶在接吻、擁抱。
泉冶紅著眼睛緊緊的抱住莊楊,將自己的臉埋進對方的頸窩。
分離會讓思念加倍,螞蟻噬咬骨頭似得痛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緩解,莊楊感受到泉冶溫熱的眼淚滴落在自己的鎖骨,心疼的將手臂收緊,安撫輕拍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