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單子的手收緊,江致勛眼裡出現糾結的神色。
最後還是蹲在沈青青面前,去試她額頭的溫度。
沈青青精神恍惚,沒能及時躲開。
直到額頭貼上了一雙溫熱乾燥的大手,這才反應過來江致勛做了什麼。
如果是以前,江致勛這麼對她,沈青青會高興得找不著北。
可現在她卻覺得喘不過氣。
就是因為以前的江致勛對她太好,她才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這三年,她既不敢來大西北找江致勛,讓他和她好好過日子。
也不敢和他提離婚,瀟灑走人。
就怕他們之間的關係,會真的分崩離析,再也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沈青青身體後仰,躲開那隻貼在額頭上的大手。
眼淚莫名其妙從眼眶裡流出。
「你能不能別煩我?」
她的嗓子還是有些啞,讓這句排斥的話沒了氣勢。
剛才在食堂江致勛沒多想,還以為是三年沒見面,再加上天氣太冷,她的聲音變了調。
犀利的視線落在那道濕漉漉的淚痕上。
她眼睛紅紅的,鼻尖也是。
看起來有種楚楚可憐的味道。
江致勛告訴自己,她生病了,身上還帶著傷,脾氣不好也是正常的事。
不要和她計較。
「還有哪裡難受?」
沈青青覺得自己就像個跳樑小丑,她發泄了情緒,可江致勛還是不冷不熱的樣子。
他嘴裡問著關心的話,眼神卻是一片平靜。
在江致勛眼裡,她和路人並沒有區別。
她根本牽動不了他的情緒!
等了三秒,沒等到沈青青開口。
「不說是吧?」
江致勛耐心告罄,「那就讓醫生再給你檢查一遍。」
這次沒再拉著沈青青走,江致勛直接把人打橫抱起。
重新掛號,抱著沈青青去了相應科室。
沈青青發燒,在招待所睡了一覺已經好轉,但沒好透。
去外邊折騰了一趟,又開始發熱了。
燒得有點嚴重,被留在醫院輸液。
江致勛跑上跑下,又是繳費,又是去取藥。
最後還給沈青青買了兩個饅頭,只因為在食堂的時候,她沒吃完飯……
江致勛對她越好,沈青青就越窒息。
特別是同病房的人,用羨慕的眼神看著她,讓她覺得自己很不知好歹。
江致勛已經把他的一切交給了她。
婚姻。
金錢。
他能給的都給了,只是人不回家而已。
她還提離婚,這不是不知好歹,是什麼?
見她毫無預兆又流起了眼淚,江致勛皺了皺眉。
「是不是哪兒疼?」
比起剛見面時的拒人千里,現在的他算得上是溫柔。
沈青青搖頭。
這次來大西北見到江致勛,她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動不動就哭的模樣,別說是江致勛,就連她自己都覺得心煩。
閉上眼睛假裝睡覺,還是有濕潤的液體,從眼角處源源不斷地流出。
江致勛不知道她怎麼了。
抿著唇站在病床旁邊,就這麼一言不發地盯著沈青青。
隔壁床的嫂子看不下去,出聲提醒,「你媳婦應該是身上難受,你哄哄她啊。」
媳婦兩個字,讓江致勛很不自在。
他和沈青青是結了婚,但婚後一天都沒相處過。
除了那張結婚證,他們這段婚姻……什麼也沒有。
沈青青剛到江家那幾年,他倒是扮演過哥哥的角色。
但為人丈夫,那是完全不同的事。
江致勛不知道該怎麼哄沈青青。
在隔壁床李嫂子又催促他的時候,硬梆梆地說:「等她不難受了,自然就不哭了。」
李嫂子:「……」
以前就聽說過,江隊飛機開得賊好,但人冷冰冰的,跟塊冰坨子似的。
之前還覺得是傳言太誇張,現在看來,人家是一點沒冤枉他啊。
媳婦兒生病,又哭得那麼可憐,他居然還能幹看著。
這怕是個不開竅的榆木腦袋?